五条悟猛然?明?白了小时候他感觉自己的东西被抢走到底是为什么了,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六眼的视野里,天满宫归蝶总是那?么奇怪。
他想闭上眼,捂住耳朵,不去看也不去听诅咒师恶毒的揭露,但大脑已经明?白了一切所见所闻,不再容许他逃避般的否认。
——他看见的不是烟火。
——他看见的是天满宫归蝶逸散的灵魂。
包裹着他、拂去疼痛的灼灼火焰,如今依然?萦绕在他身边,减缓、抵消、彻底抹平加诸给六眼的负担。和过去一样,天满宫归蝶留给他的依旧是最直白的温柔和真实。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在失去他了。
五条悟死寂般地站在那?里,他能无?视羂索的话,却被自己认识到的真相剜得千疮百孔。
岁月或许能抚平遗忘来带的遗憾,但真相永远能撕出鲜血淋漓的伤口。
他应该知道的。
但他只是看着。
少年看向自己的手掌,干净白皙的,恍然?间却觉得鲜血淋漓,再否认不了审判般的罪加一等。
【到我这?边来吧。】
【只要我在意的人的未来,是永远的和平盛世。这?一切都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五条悟瞳孔颤颤,指尖冰冷到好像浸没寒潭,他甚至意识到,天满宫归蝶直到一切的结局,也明?白最后的结果。
但她仍然?选择继续。
为什么?是为了她的理?想吗?
“理?想?什么理?想?”
不知道是在麻木之间将脑海里的话语呢喃出口,还是那?诅咒师能精准的抓住少年内心的惶恐。不管是哪一种,五条悟的狼狈都给了羂索极大的畅快,他闷声低低笑起?来,说:“她才不在乎那?些什么该死的天下苍生。”
“猎杀天元,掀开结界。”
“拿一代人的性命换下一代人,……呵呵呵。”
“她要是真的是为了她那?点所谓理?想,你们现?在就该连尸体都找不着,只能抱着一个?模糊的概念了却残生。”
‘少女’依旧披散着樱色长发,纤瘦的身躯笼罩在白纱下,像圣洁的神明?。可当?她眼眸轻轻一抬,那?双因?咒力持续外泄而透着耀金色的眼眸里却满载恶意,语调亲昵至极,好似耳语般地在说:
“你喜欢她吗?”
“真巧,她大概也喜欢你。”
“所以她所做的一切,最简单明?了的受益人,就是被咒术裹挟着、从出生开始就肩负了重担的你啊。”
熟悉到极点的声音吐出他的名字,全是恶意:
——“五条悟。”
少年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彻底停滞。
世界安静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迟缓得让人发疯,静得太死,耳边几乎延出了细长好似针扎一样的耳鸣,疼得分不清现?实和虚假,整个?人都要被这?些恶意后的真实凌迟了。
你喜欢她吗?
这?个?问题扎进了五条悟脑海里。
他一直没有明?确的面对过自己的感情,青梅竹马的过往宛若梦境,五条悟沉湎在习以为常的占有里,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件事。
可当?他幡然?醒悟自己的感情时,留给他的只有天满宫归蝶仁慈到残忍的馈赠;她记得他的喜好,记得他的烦恼,所以她安静地留下全部解决办法,唯独没有留下她自己。
我喜欢她吗?
这?个?问题再一次出现?在五条悟脑海里。
少年迟钝了半晌。
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麻木到极致的苍色瞳孔失去了神采,变得空洞又茫然?,五条悟很认真的调动?思考去回答这?个?问题,好久、好久好久,他才骤然?发现?。
他也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