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虽然拉下了电闸，但监控的电源是另外的，也就是说那一晚监控是正常运转，不过太黑了拍不到什么，只有一个温感红外线的监控视频。
唐笑查看了那个监控，视频开始播放，可以看见一个模糊的人体被低温的某种物体压着。
“唐？你在找什么？”洛奇这时从资料室出来，看见唐笑在操作台站着。
“我在看监控，”唐笑的手指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抬头冷静地回答，“但监控里看不出428的异常之处。”
除了他和428相处的这一个温感红外线外，监控并没有拍摄到428偷溜出去的画面，鬼知道它怎么做到的。
“我想也是，”洛奇抬头看了一眼监控，叹口气，“如果监控能拍到什么，巴德当初可能就不会那么坚定否认你了吧。”
说着，他又挥了挥自己手头上的资料，“我这里有挺多收获，每一次给428注射的基因、喂食的食物，当然还有实验室的耗材记录，这里都有，我们拿回去慢慢找吧。”
“嗯。”唐笑点点头，只是视线依旧徘徊在操作台上。
这个监控视频留着终究是个破绽……
“唐？”
“来了。”最终，唐笑还是没有选择按下删除键，跟着洛奇一起收拾资料，从实验室离开。
走到宿舍楼的时候，唐笑和洛奇一人捧着一项资料走进大厅，突然，唐笑站住脚步，把箱子放在地上。
洛奇有些迷茫：“怎么了？太重了吗？”
唐笑不答，而是走向了厨房的方向。
这里已经用黄色的胶带暂时封闭，想当然也做不了饭了，为了保存证据并没有人过来清理，门也是关闭状态，唐笑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看向里面，厨房里面依旧是乱糟糟，锅碗瓢盆碎了一地，甚至还有不少溅射状的血迹。
身后传来脚步声，洛奇也放下了箱子走到唐笑身边，看着厨房里面，有些怀念地说：“我想起来了，这里似乎是你重伤428的地方，我就是在这里……”被你吸引的。
后面那句话洛奇没说出来，不自觉偏头去看唐笑。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青年鸦羽色的长睫，艳丽多情的桃花眼被冰冷的镜片挡住，看不清眼神。
青年站在油锅前，冷漠和癫狂交织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不同的是当初孱弱的新人已经逐渐在学术界崭露头角，绽放自己的才华。
里面进不去，而且也并没有什么进去看的必要。
最后看了一眼厨房，唐笑转头离开，沿着
一路的早已干枯的黑色痕迹，走到宿舍楼大厅。
当初的袭击事件就发生在这里，废掉的大门已经换新，因为时间不长，现在大厅里还有二个用白色油漆画出来的人形图。
“这里……是当时死的新人？”唐笑问。
“是啊，也是运气不好。”洛奇唏嘘地说，“和我们一批进来的就死了他们二个，而且那时候太黑了，他们是怎么没的都没人注意，我们光顾着跑路了。”
这也是那几个新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留下的痕迹，但很显然第二只眼里没有人会为了他们‘主持正义’之所以还残留这几个人形，纯粹是组织里还要调查428逃走事件罢了。
唐笑看了几眼地上的几个人形，又抬头看了大厅监控。
脑海中，一个还没成型的想法缓缓浮现……
过了两二天，唐笑和洛奇照常来实验室打卡上班，阿伯克正好这个时候也在，看见两人打了声招呼。
“早啊，唐，洛奇，你们的课题进展得如何了？”
洛奇为难地挠了挠头发：“还没找到思路，我们这两天排查了一遍之前428摄入过的所有食物，但并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实在找不到那个变量是哪里。”
阿伯克：“哦，也很正常，不急，慢慢来。”
洛奇挠了挠头，叹了口气：“慢不了啊，万一萧博士觉得我们进度太慢该让别人来接手怎么办。”
“说的也是。”阿伯克叹了口气，身体不自觉往后仰，“可别到时候我们也什么都整不出来……呸呸，项目都没开始，我在说什么蠢话。”
如果真的没有思路，或许萧柏会一样一样地试探……
唐笑默默想到，他这两天越想，越是觉得萧柏特意把这个课题交给他和洛奇的原因就越诡谲。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把这个课题给别人。
“阿伯克，我记得现在实验室里为428注入的营养品，也基本都是异兽的血肉？”暂时没有思路，唐笑随口问问这几天428的情况。
“嗯，根据我们的测试，异兽血肉的吸收效率是最高的。”阿伯克说，“而且异兽种的营养价值本身就很高，拿火嵘蜥举例子，它通常生活在火山口，可以控制自然环境中的火焰，但是受限于智慧程度不高，最常见的运用形式是全身燃烧或者口吐火焰来攻击敌人。”
“为此它进化出了异常耐高温的皮肤和特殊的用来储存岩浆的颊囊，甚至被可以在岩浆里自由泳，经过测试，这些特殊演化的部分器官都蕴含有相当丰富的营养物质……”
一说到自己研究的领域，阿伯克就有几分停不下来了，一路上滔滔不绝，而唐笑也一直默默听着，到最后阿伯克反而不太好意思了：“抱歉啊，说的好像有点多了。”
“没事，我也很好奇这部分，”唐笑说，“可惜我并不是研究这一方面的……”
“没事啊，现在转方向也完全来得及！”阿伯克热情地说，“而且你还没有选定导师吧，如果你真的感兴趣我可以给
你推荐几个名单，唔，可惜我只是一级学者还没有成为正式导师的资格。”
不过仔细想想，哪怕他又成为导师的资格，估计也没机会收唐笑这种天才做徒弟就是了，他还记得晚宴上对方接连拒绝了两个五级学者的邀请。
真不知道对方选导师的标准得有多高？或许，是看中了萧柏？萧博士是很厉害，但根本不带学生啊……
“谢谢，这点容我再考虑下，”唐笑艰难地道，话题一转，问了自己最关心的方面，“我听说异兽的超能力有不少都和人类超能力者的能力相重合，他们的基因似乎也有相似的地方。”
“唔，是的，”阿伯克毫不避讳地说，“实际上具有超能力的异兽和人类的超能力者都具有一段非常相似的基因组，哪怕是完全不同的超能力也都是由这段基因所控制，我们将这神秘的基因组称之为环C24，因为这段神秘的基因，科研界一直都有一种流派，坚持人类和异兽都有同一个祖先。”
“那这不是很奇怪吗？”唐笑皱了皱眉，“那些异兽本质上不是由真菌寄生改造而来吗，那人类……”
说着，他突然注意到阿伯克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微妙，他左右看了看，还好没有人注意这边：“这些话你可不要在外面乱说。”
唐笑静静地看着她：“我不会。”
“那最好不过，”阿伯克叹息道，“这些资料其实就算在第二只眼里也是封锁状态，但这基本瞒不过对此产生过探究欲的研究员……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回归教派那么狂热了吧。”
“他们认为，真菌或许是人类和动物，甚至是地球上所有生物的缔造者，我们在远古时期，和那些被真菌控制的异兽相似，甚至因为寄生过，将这基因片段永远留在了我们体内。”
“超能力者和异兽，除了没有被寄生外，没有任何区别。”
见唐笑和洛奇久久没有说话，阿伯克原本严肃的神色突然一松，笑嘻嘻地道：“当然啦，这只是个阴谋论的猜想，谁也没有说一定是真相嘛，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因素，而且只是相似又不是完全相同，也可能是进化史上的巧合啦。”
不，这种传说一样的东西在游戏里很大可能就是真的。
唐笑心想着，轻声说：“那如果给它喂超能力者，是否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
“什么？”阿伯克闻言迷茫地看向他。
“就是一个猜测……”唐笑说，“既然异兽能对428起到效果，那拥有同一段相似基因的超能力者呢？”
“不是，不可能吧。”阿伯克轻笑，“虽然这段基因相似，但人类，哪怕是超能力者，肉丨体的营养也是不如异兽的……”
肉丨体的营养不如异兽？
灵光在这一刻一闪而过。
“不是从营养方面。”唐笑摸着下巴低喃。
“什么？”阿伯克没听清楚。
“428汲取的东西真的是营养吗？”唐笑眼里闪动着光芒，“428的食物，真的是蛋白质、糖类和纤维素吗
？”
“你在说什么胡话……”阿伯克愣愣地看着他，充满不解，“428体内的基因是很混乱，还有很多相矛盾的表达，就算是在生物学里也是黑匣子中的黑匣子……但根据我们的计算，就算它可以如同植物一样从阳光、水和泥土中汲取维持生命所需的营养，那也完全不够日常消耗，除非它也像植物一样一整天都不动。”
“嗯，我知道。”这些生物学的常识，唐笑肯定也是有的，只是他相比其他人，唯一的优势就是和428近距离，甚至负距离相处过，他知道428曾经将他的体丨液当成……
当成食物。
阿伯克不明所以看着唐笑陷入沉思后突然染上红晕的耳朵。
这又是在想什么？
压下突如其来的羞耻心，唐笑咳了咳，让冷静强制占据了上风，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很大可能是出于情欲上面的‘食物’，但唐笑观察了428那么久，很确定对方根本没有那条神经，哪怕是‘接吻’这样在人类常识里极具暧昧的行为，在对方眼中很大可能也只是汲取食物的一种方式罢了。
那么为什么会是液体？为什么428会将液体当成食物？从生物学角度，唾液的成分是水分、淀粉酶、溶菌酶、黏蛋白等等，根本不具备成为食物的要素。
除非他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428的食物和人类的‘常识’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一直以来它汲取食物的方式恰好和正常生物进食没有什么两样，所以造成了灯下黑。
唐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如果是真的话，他就有办法把嫌疑从自己身上移走了。
“唐？”洛奇见唐笑久久不说话，觉得奇怪，想要拍醒他，却被旁边的阿伯克阻止：“别！”
“看样子他想到了什么。”阿伯克说，“我见到过很多天才在聊天中突然被灵感眷顾，看来那只白鸽现在找上你的朋友了。”
洛奇若有所思，再去看唐笑，只见青年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嘴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他突然产生一个念头，聪慧的天才就如同拂去尘埃的珍珠，一眼就能被人看到。
第二只眼是个纯粹，甚至有些极端的学术机构，像唐笑这样的天才研究员注定会在这里散发出盛大的光芒。
何其有幸，他能一直在他身边目睹这个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