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辞急得手心汗津津的,他穷尽力量地去攥霍听澜的手,翻过手掌,将五指cha进指缝间,又牢牢扣住,恨不得将一身没处撒的力气兑换成安慰的话语——他没猜错,霍叔叔确实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
“本,本来就没有……这种可能。”他拼命操控着舌头,“我一定很,很注意保护自己,赛车我这,这辈子都……不碰了,您放心。反正本来也就,就是个爱好……其,其实爱好都算不上,就是心情不,不好的时候,飙几圈,心里舒服……”
那些苦闷压抑总归得有个去处。
但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您觉,觉得危险的事,以后我,我都不做。”叶辞天人交战了一会儿,忽然翻身要下地,“那个射,射击俱乐部我也……不去了。”
他以为霍听澜压在心头的就是这事儿,他不想因为一个无关痛痒的爱好让爱人悬着心,想取来会员卡当他面掰了。
“回来。”霍听澜好笑,捞住那截瘦而韧的腰,把人拖回来,圈拢在床头,闭了闭眼,诚恳道,“玩玩儿枪没事,有我陪着就行,赛车……我确实害怕。”
他不愿意用所谓的爱限制叶辞的自由,但唯独这件事上,他宁愿当个蛮不讲理&#30
340;人。
“我知道了,真知道。”叶辞郑重点头,“您也不,不用觉得这样是……限制我自由了,我一个……”他把顺溜到舌尖的Alpha咽下去,别扭地换了个字眼儿,“男人,还是已,已婚的,就应该让您有,有安全感。”
——这Alpha包袱算是卸不掉了。
霍听澜一哂,颇为享受这种被叶辞用男友力强行笼罩的时刻,因此不去破坏叶辞的Alpha幻觉,只柔声道:“好。”
叶辞端详他神色,仍不放心,组织了会儿语言,用心理医生教他的吐字方式,放慢语速,放轻声调,一字一句道:“霍叔叔,您不觉得,我跟您的缘分……特别深厚吗?您这样的体质,和别人的基因匹,匹配度都那么低,唯独就和我高,而且我还,偏偏就,二次分化成,Omega了,好像就是为,为了遇见您似的。”
“我和您本来都,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别说……结婚了,就是有交集,都难。但是不,不止匹配度,还有那么多好的、坏的……阴差阳错的事,和那么多,蝴蝶效应,就是把我们捏在一起了。”他从没跟人说过这么腻歪的话,羞得脸颊与眼窝都粉红,可那双黑白透亮的眼睛写满了坚定,“我跟您的缘分,肯定是特别深厚的,就是拆,都拆不开。如果我,我没遇到您,我都不敢想象我,我以后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幸亏我,早早遇到您,早早被您这么保护着,我感觉这些都,都像冥冥中,安排好的。”
“我这辈子就是为,为了您而生的,为了治您的病。”他下定结论,“您也一样,是为,为了我而生的,为了保护我。老天都舍不得让,让我们分开……您就别再害怕,别再,乱担心了。”
霍听澜盯着他翕动的薄唇,目不转睛,耳中轰鸣,是热血奔腾。
——也许你们下一世会再遇到……
——缘分深厚,拆也拆不开……
——早早遇到他,早早护着他……
——都是冥冥中的安排呀……
梦中林瑶温婉的声音犹在耳畔,渐渐与叶辞口中吐出的音节融合,高度重叠,有些句子甚至分毫不差。
是巧合?
亦或真是这一世的命中注定?
这一瞬的感受难以用语言形容,他猛地拥住正仰着脸绞尽脑汁哄他的叶辞,嗓音微微发颤。
“……我知道了,宝宝。”
内心深处那一片郁结与遗憾如湖冰封冻多时,又在春日乍破。
春水汩汩而来,渐至汹涌。消融、抚慰着他心口那块乌青的冻伤,胸腔被一种温暖而奇妙的情绪灌满了。他紧紧搂着叶辞,角落中的一小块冻土苏生将醒,春草绒绒,密密匝匝破土而出,使得他心痒难耐。为了缓解那种透骨的痒,他只得捧起叶辞的脸,黏黏糊糊地,热切到赤诚地吻他,不管不顾地搂紧他。
他要永久标记他,就在今晚,此时,此刻。
“宝宝……”几分钟后,他抵着快化成一汪水的叶辞,考察这些天的学习成果,“永久标记的过程还记得吗?”
叶辞轻轻点了下头。
“就算你知道,我还是必须再提醒你一次。”霍听澜与他额头相贴,亲昵地蹭了蹭鼻尖,随即起身,一边说着,一边从床头柜的小抽屉中翻出一小瓶胶囊,就着水吞服了两粒。那是通过降低某种生z细胞活性起到避孕效果的药物,仅限Alpha服用——永久标记只能采用药物方式避孕……他不能让叶辞因为这种意外耽误学业,但也不想让叶辞吃药,那就只好自己吃了,这瓶药已经在这小抽屉里放了几个月了。
“对Omega来说,永久标记不是一个百分之百愉快的过程……”咽下胶囊,他继续科普道。
起初,是纯然的欢愉。
不过那仅仅是自然规律恶劣的诱骗。
真正的标记阶段开启后,Omega需要打开深处的腔体,在初次,这个过程往往伴随着疼痛与心理层面强烈的被侵犯感、被征服感,这是Alpha信息素深度融合导致的必然后果,与Alpha的表现是否温存体贴并无干系。
因此,对于一些性情较为高傲的Omega而言,精神层面的不适甚至会超出身体层面的疼痛。
“……尤其对你这种,初次分化结果是Alpha的Omega来说,你可能会在某一个瞬间忽然感觉到抵触。”箭在弦上,霍听澜反而耐下心来,给叶辞打预防针,“到时候我可能会彻底失去理智,就算你哭着求我、打我,我也很难做到中止标记……而且牢固的标记需要反复进行多次,可能会断断续续地持续几天,害怕吗?”
叶辞难堪地扭头,睁着一双被亲得噙着薄泪的杏眼,说瞎话:“不,不怕,再说我也不,不是那种爱哭的……”
事到临头,还死拽着他的Alpha包袱不放。
真的可爱。
霍听澜唇角一挑,俯身,封住他话尾的余音。
……
……
……
一切结束时,已是四天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