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池想起今天在那本书上看到的片段,他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因为眼界刚开,不可能一下子适应。
他把地上摔碎扇骨的扇子捡起来:“这件事情回头再商议,天色已晚,义兄,我先回家了。”
“宫门关了,你出不去。”钟烨道,“确实很晚了,宫里这么大,没有人带着你,你会迷路,今天晚上留下来吧。”
钟烨修长的右手蓦然动了动,一把乌木扇骨雪白缎面的扇子展开了,扇面上赫然是幅春-宫:“这把赠你。”
因为离得远,郗池看不清扇子上的内容,他走到钟烨面前才看到是两名男子在花下缠绵。
钟烨微微一笑:“开窍了么?”
郗池把扇子合上:“开了。”
折子还有很多,都是一些不太紧要的事情,郗池坐在了钟烨的身侧。
钟烨一目十行,灯火晕黄,笔下字迹凌厉,郗池时而听到钟烨骂某个地方的官员都是一群废物。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郗池昏昏欲睡,他忍不住靠在了钟烨的肩膀上。钟烨把郗池往下按了去,郗池最后枕着钟烨的大腿入睡了。
这一摞奏折慢慢见底。
钟烨看郗池睡得正香,人都睡着了不好逗他,他将郗池手中紧握的那把春-宫图扇面的扇子拿走,将一把同样乌木扇骨雪白缎面的扇子放在郗池的衣袖中。
这把扇子上是钟烨写的诗,三品以上的大臣们都熟悉钟烨的字迹。
人抱回了床上,郗池勉强睁眼看到钟烨,又把眼睛闭上,他将脸埋在了钟烨的脖颈之间,轻轻喊了一声“义兄。”
钟烨将他身上外衣和配饰都扔到了地上,自己也脱了外衣上床:“好了,来怀里撒娇。”
郗池嗓音里还带着睡意:“义兄想要的话,我自然会给。”
钟烨轻笑一声:“不怕?”
郗池是有一些。
原先没有想到这么复杂,他见过钟烨的物事,庞大得有些夸张,大概会让自己受伤。
在这方面,郗池从少年时就没有强烈的想法。但他喜欢钟烨,愿意和钟烨共度良宵,做一切事情。
钟烨在他额头吻了吻:“我们慢慢来。”
是的,慢慢来。
倘若受不住狂风暴雨,那就来一场和风细雨。
郗池昏昏欲睡,在睡与欲的边缘与钟烨接吻。
钟烨双眸深邃:“真的不喜欢这样吗?不适应吗?”
郗池贝齿咬住了枕头,一缕墨发也被他咬在了口中。
墨发被唾液打湿,眼角也被迫多了一点泪痕。
真的不喜欢这样吗?
其实和钟烨在一起,是能够感觉到蚀骨欢愉的。
并非不喜欢,而是太陌生。
钟烨眉眼俊美,往日他会冷肃一些,床上的时候却表现格外温柔。
钟烨用帕子擦了擦手,低头看了看郗池:“疼?”
郗池缓了缓:“还好。”
钟烨将帕子扔下去:“以后慢慢适应就好,现在睡吧。”
郗池道:“父王和大哥找不到我,今天晚上不知道该怎么担心。”
“诚王的性子是执拗,这件事情让他知道了,他怕是难以接受。”钟烨道,“让朕告诉他,你是他儿子,朕担心他罚你。”
郗池摇了摇头:“我来说服大哥和父王就好,这件事情我能解决。父王他应该同意我的做法,换做你来,按照他对你的印象,多半会以为是你强迫我。”
“你真的愿意对你父王说出此事?”钟烨眯了眯眼睛,“一旦说出来,就再也回不了头。”
郗池将两人的墨发各自拿了一缕,他慢慢将墨发缠绕在一起:“义兄以后不必再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我既然喜欢你,自然会留在京城,哪怕有事出远门,终究会回到你身边。眼下我们感情正浓,我不会不负责任,我能做的事情都会做到。往后如果你感情淡了,希望你能看在今天的情分上让我平安离开。”
钟烨觉得自己可能死了,这份感情才会消失。
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郗池。
他喜爱郗池并非对方家世,地位,容貌,身躯,而是因为对方的独一无二,因为对方了解自己的行事方法,理解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策。
这份感情不会越来越淡,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浓,心意越发相通。
他在高处不胜寒,郗池便是暖心玉。
钟烨道:“朕若连你都会疏远,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郗池蓦然把钟烨拉了下来:“刚刚用手试过,义兄不想亲身试一试?今天义兄说我不行,只怕义兄不行,居然忍了这么久。”
钟烨挑了挑眉:“明日回不了家别怪朕,忍着不要哭。”
郗池堵住了钟烨的唇,将被子拉过头顶。
月明露白,秋风清凉,郗池后半晚几乎没有睡觉。
第二天要上早朝,郑如在外面提醒了一下,钟烨想着郗池这是初次,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太过贪欢不好,所以他暂且放过了郗池,让郗池安然入了睡眠。
他精力十足,沐浴更衣后直接上朝去了。
郴王昨天晚上得了钟烨的提醒,今天一早便在朝堂上说起立后的事情。
其他大臣突然听郴王开口,不知道郴王打什么主意,由于郴王失势,满朝文武一个敢附和的都没有。
郴王越说越离谱:“臣认为一国之后最重要的是德才兼备,其他倒不重要,臣在古书上看到有位皇帝立了一名贤明的男后,倘若哪家有贤德的公子,皇上也可以从中挑选。”
诸位大臣越听越觉得荒谬。
诚王往后回头去看郗修远,小声嘀咕道:“陈光被贬对他来说是个打击,可不至于打击傻了吧?他知道这是早朝么?”
郗修远也觉得荒谬,他用手肘捅了诚王一下:“父王,你别交头接耳了,皇上看着呢。”
钟烨冷眼看了看诸位大臣的反应,看够了之后才道:“皇叔,你说的是有道理。今日还有没有其他事情?无事退朝。”
退朝之后,百官议论着退了出去。
诚王对郗修远道:“你说郴王是不是在故意装疯卖傻说胡话,好让皇上可怜他这个老皇叔?”
郗修远皱眉:“我觉得未必,皇上的脾气你我都知道,倘若郴王触了他的逆鳞,只怕会被他劈头盖脸骂一顿。今天皇上什么都没说,就代表这件事情有古怪。”
诚王转了转眼睛。
郗修远道:“皇上后宫空空荡荡,我也怀疑皇上喜欢男子,郴王这样说是蓄意讨好皇上,以此换得陈光一家平安。父王,为了不惹皇上生气,我劝您最好不要在皇上面前批判郴王今天早上的说辞,皇上想娶男后就随他去吧,我们阻拦不了,这与我们当前关系也不大。”
诚王拍了拍郗修远的肩膀:“好儿子,你说的有道理。对了,你弟弟昨天晚上又去你府上了?”
郗修远摇头:“没有啊,他不是在您那里吗?”
诚王道:“本王也觉得奇怪,小景四处找他,说他不见了,我以为他去了你府中。那他去哪儿了?”
郗修远认真想了想:“禹王在京城好长时间了,他一直不回西南,他和阿池关系好,说不定阿池在他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