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一大早,苏茵起床洗漱,父亲苏建强张望一回,问她:“小胡人呢?昨晚怎么回事?”
胡立彬昨晚一副很有心事的样子喝得醉醺醺,苏父看在眼里。
“睡着还没起吧。”苏茵往客房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叹口气,“爸,我吃了早饭先去报社,承安早上也要去看看店铺,胡立彬后面醒了你跟他说一声就是。”
“行。”
顾承安从客房出来,颇为无奈,对着媳妇儿道:“睡得很熟,就算打雷了估计都叫不醒他。”
“让他睡呗。”
吃过早饭,苏茵拎着包出门,顾承安把上她的二八杠,冲着她道:“上来,我载你过去。”
苏茵欢喜应下,坐上自行车后座,双手环抱住顾承安的腰身,七点多的京市冬晨,天只蒙蒙亮,看不清街上来往的人,簌簌雪花瓣落下,在昏暗的空中旋转。
抬手接上几片雪花,苏茵笑眼
() 盈盈伸到前头:“喏(),送你的~漂亮吧!”
顾承安侧身瞄了一眼㈡()㈡[()]『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看着媳妇儿白皙的手中躺着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跟着笑了笑:“漂亮,你替我收着。”
“我还有个送你的。”
苏茵像是变戏法般掏出个东西往顾承安宽大的军大衣里一塞,顾承安感觉到衣兜里沉甸甸地又添了些分量。
好奇一句话裹着风雪往后飘:“放什么了?”
“你到时候自己看,现在不能摸。”
“好。”顾承安不知道媳妇儿在打什么哑谜,也只能听话。
苏茵轻轻靠上顾承安背上宽厚的,双手紧紧着环着他,睁眼是鹅毛大雪纷飞,轻声哼着:“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①…”
顾承安宽厚的军大衣敞开,呼呼往里灌着风,身后,女人动听的歌声顺着寒风送到耳畔,婉转动人,像是要唱进人心里去。
“晚上我来接你,下班等我。”顾承安将人送到,替她停好自行车,这才准备离开。
苏茵心口蜜着糖似的,冲他挥挥手:“好,你路上慢点啊。”
顾承安送完媳妇儿又往店铺去,忙活一阵突然想起来什么,摸进衣兜,竟然摸出一个小小的雪人,圆鼓鼓的脑袋和身子,可爱至极。
他笑了笑,将雪人放在办公桌上,时不时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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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报社,暂时将一切抛之脑后,苏茵坐在办公桌前抱着搪瓷盅喝热水。
周瑾见这新人被二组组长折腾着抢了稿挺气定神闲,倒有些惊讶:“你还镇定。”
苏茵冲她笑笑:“总不能哭给二组的人看,我可不能给咱们一组丢人啊。”
苏茵看好戏般盯着大门口,不一会儿,一对二十来岁的夫妻走了进来,登记后进了主编室,不多时,二组组长宋进民和一组组长何国强,以及较稿组李玉华被叫了进去。
周瑾恨不得去门口偷听两句,她和苏茵上星期商量的事儿,这星期终于要来了。她就那么看着盯着,终于,主编室大门被打开。
何国强春风得意地回到自己的地盘,再一看宋进民心气不顺,骂骂咧咧地离开。
“行了,小苏,重新把采访炒瓜子花生和吉祥饭馆的稿子送去较稿组,主编说了,发我们的!”
苏茵和周瑾对视一眼,皆是喜笑颜开。
一组不知情的鲁德华好奇,他上星期和组长跑了塌桥事故的新闻,回来才听说自己组被抢稿了,怎么又没问题了。
“怎么回事儿啊?宋进民不是都抢先我们送稿了?他还能把到嘴的骨头吐出来?”
何国强冲苏茵抬了抬下巴,对着鲁德华道:“你问小苏去,她脑子倒活泛。”
“怎么回事?”鲁德华今年二十四,也是个有几年资历的“老”记者,这会儿却是闪着八卦的眼神,颇为急切。
周瑾是个急性子,抢着答起来:“那宋进民不是吃准了小苏是个新来的,被抢了稿也不敢吭声嘛,到时候好拿捏
() ,又能给咱们组下马威。结果小苏去炒瓜子铺和吉祥饭馆打听了,宋进民那组压根儿没去采访,也是因为他们没去采访没有稿子,直接胡编了一篇说些套话的文稿,这才能在时间上快过我们,抢先交稿。”
“嚯。”鲁德华顶了顶腮帮子,愤愤不平,“也忒不要脸了。”
“小苏想起来上回宋进民被王老爷子投诉报道内容有严重偏差的事儿,主编已经训过他一回了,这回呢,正好她在吉祥饭馆有熟人,就让吉祥饭馆的找上来,想法子在主编跟前透出了宋进民根本没去采访就写稿的事实。”
苏茵放下搪瓷盅,接着道:“他们打的算盘响,对外确实是京市日报的记者去采访了,他们编的稿子也是些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套话,左右不会出错,就是两个被采访者也不会发现采访的是一拨人,实际初出稿的是另一波,差点就给他们赚吆喝了。”
何国强一向和宋进民不对付,都红了几回脸,这回却是大获全胜,“这回事情办得漂亮,我看宋进民脸都快黑了,瞎折腾一回,最后又被主编训了一顿。”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哈哈哈。”周瑾笑道。
何国强扫过手下的人:“反正你们都记住,咱们一组的人不是好欺负的,不能忍气吞声。”
“知道了,组长!”
苏茵也应下,立马整理着自己的两篇采访稿重新送去较稿组。
等两天后,关于个体商户的报道刊登在京市日报,炒瓜子铺老板和吉祥饭馆老板都买了好几份报纸放在店里,颇有一种光宗耀祖的感觉。
瓜子铺陈老板不认字,就让上初中的闺女大声念出来。
小姑娘文静地拿着报纸认真朗读:“《我市个体户之福记炒瓜子铺的发展,记者斜杠苏茵》…”
陈老板一乐:“斜杠不用念。”
“哦,好。”小姑娘点头应下。
一大早,卖报纸的声音在大街小巷响起,是邮递员包里揣着新鲜出炉的报纸四处骑行,穿过街头巷尾,流连在火车站附近。
京市火车站,站台边,B大中文系二班的一帮同学来送梁家栋离开,这一别,远隔千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李念君和同学们在一块儿,如同每个普通的同学一般同他再见。
“念君…”
“班长,祝你一路顺风,希望你未来一切都好。”李念君打断了他的话。
梁家栋无奈地笑了笑:“好吧,你也是。”
火车的鸣笛声响起,众人挥手告别,李念君心里头涌现着对毕业后同学们分别的感伤。
一转身,却见到站台上人来人往中,胡立彬竟然站在身后,正微笑看着自己,眼眸中闪动着近乎疯狂的喜悦,像是有火苗燃起。
李念君耳边又回响起他那天的话,迅速收回视线,转身往另一边走,身后的男人却不依不饶地跟上来。
“李念君,你没走!”胡立彬甩着锃亮的皮鞋,心跳如鼓,厚着脸皮跟上她的脚步,见她健步如飞,一把把人拽着,“你们分了?那你也没有多喜欢他嘛。”
话里的轻松愉快不是假的,听得李念君很想打他。
“胡立彬,你是不是有病?”
“是,我是有病。”胡立彬紧紧拽着她的手。
今天一大早就在火车站等着,抽了数根烟,心里想着李念君要离开京市,以后去南边再也不回来,光是想想,一颗心就仿佛要炸开。
直到看着李念君和一群同学前来,同梁家栋站着,眼珠子更是不敢挪动半分,就担心李念君真的跟着梁家栋上了火车。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前往南边S市的火车票,想着要是李念君也上车了,他也得上去…
“李念君,我是有病,我知道我比不上你们大学生,更比不上那个梁家栋,既然你不跟他走,你们分了。”胡立彬盯着这个自己认识了十多年的女人,眼眸是前所未有地专注和认真,“那你能不能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