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茵把两人带到僻静处,告诉她们实情,“是吴达被抓了。”
“什么?”
“怎么回事?”
待听苏茵说完情况,李念君狠狠骂了两句,“这吴达怎么这么死脑筋呢,有什么事儿不能说出来大家帮忙的?个孙正义真的是狗娘养的,还想使绊子!以后生儿子没□□儿!”
“承安他们说想办法去了。”苏茵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有没有好法子。
下午下班后,苏茵和李念君何松玲商量着去了趟吴家。
军区随军能申请分房是从副营长这个级别往上,吴达的营长父亲在分到了一间三十来平米的房子,用木板隔出了三间卧室,每间都狭小拥挤。
吴达一夜未归不稀奇,以往也有兄弟们四处串门的时候,可时间长了就说不过去。
苏茵上门解释一番,提起吴达在何家住着,让吴父吴母放心,临走时见到了吴达生病的妹妹吴芳,小姑娘今年八岁,瘦瘦小小的一个,许是病气缠身,精神头不太足,正捧着碗喝水吃药。
“姐姐,那我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芳芳浓眉大眼,皮肤有些黑,仔细一看五官很好,有些俏皮劲儿,说话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像颗水润的黑葡萄。
“很快就回来了,你先好好吃药。”苏茵摸摸她的小辫子。
临走时,又往吴妈手里塞了三十块钱,只道,“这是吴达让我们带回来的,他帮着打零工挣的,说是给芳芳买药。”
吴母受宠若惊,哪成想儿
() 子这么争气了,“他前头还说挣了好些钱呢,这怎么没几l天又拿钱回来了?他干的啥临时工啊?辛苦不?危不危险?”
“在轧钢厂打零工,承安他堂妹家那里,吴达能吃苦,您放心吧。”
将人送出门,吴母咳嗽两声,把三张大团结塞进铁盒子里藏进衣柜,拍着闺女的背,“你哥可惦记你呢。”
“妈,我能不吃药了吗?”
“怎么就不吃了?那医生都说要吃。”
“吃药好贵,好费钱。”芳芳吐吐小舌头,还特别苦,她没好意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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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块钱是三个姑娘凑的心意,一人出了十块,下班后三人不约而同就想去看看吴达他妹。
“那小姑娘真挺瘦的,看着不太精神。”
“真不知道什么病吗?”
苏茵点头,“听说是没检查出来,等吴达这事儿解决了,该想个法子去查查,这儿的医院查不出来,不知道…兴许还有其他医生呢。”
她想起书里写过的,后来曾经为顾承安爷爷看病的厉害医生,就是不知道人现在在哪里。
顾承安为吴达的事儿往前忙后跑了两天,托了一圈关系。
这事儿不能告诉自己家里人,老爷子和顾父都是一生正气的,对于这种投机倒把的事儿愿不愿意使力另说,顾承安还担心传出风声,影响更大。
最好是能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让吴达接受工商局红袖章的批评教育,认个错放出来。
其实原本这种初犯,涉及投机倒把规模和金额不大的就是这么处理,偏生就是孙正义在中间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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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叔,这事儿真是麻烦你了啊。”
孙正义上一趟工商局,给时任工商局副局长的表叔黄忠良送了一条大团结。
现在他出手阔绰,一条大团结搁什么时候都是重礼,价格贵不说,轻易还买不到。
就每年过年的时候每家能发一条烟的烟票份额。
“正义,你这客气了。”黄忠良笑着收下,点了根烟叼上,“你跟关着那小子什么关系啊?他得罪过你?”
“看他不顺眼,当狗跟错主人了。”孙正义冷笑一声。
“不过,这两天也有人在活动路子,姓吴的那情况不算太严重,我估摸…”
“没事儿,能关几l天是几l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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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达被关在工商局一楼的小房间里,里头蹲了好些个因为投机倒把进来的人。
前几l年国家打击投机倒把更严格,轻则□□,重则送入农场改造或者蹲大牢。这两年随着大运动的结束,上头政策风向隐隐地变动,力度也轻了不少。
加上人民对物资的需求越来越大,手头有钱都花不出去买不到东西,更是加速了黑市的扩大,总有人为了钱或是物资铤而走险。
吴达身边是个因为媳妇儿怀孕得补身体,冒险去黑市买鸡蛋的男人,昨天红袖章逮投机倒把的时候顺便把他也
逮了进来。
现在批评教育一顿,被放出去了。
“你一准儿也能很快放出去。”
吴达点点头,他已经被关了两天了,每天早中晚接受一次思想教育,主要是投机倒把的危害,他认错态度良好,倒没吃太多苦。
一帮兄弟进来看他的第一天就让他放心家里,会帮忙把他弄出去,可他心里没底。
毕竟孙正义在这里有人。
一阵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响起,“吴达出来,有人要见你。”
听到有人要见自己,吴达惊喜地抬头,心知肚明现在会来看自己的人是谁,肯定是顾承安他们。
结果,映入眼帘的却是大院里另一人。
“正义这人脾气臭,做事情太狠,我会说他。你也别放心里去,一会儿你就可以出去了。”
吴达看着突然来找自己的闻军默不作声,这人是孙正义表哥,却到自己面前批评他?
不知道是什么意图。
闻军半分不恼吴达的沉默,微笑着继续道,“其实这事儿也怪你交错了朋友,正义一直和顾承安不和,你被逮进来了,他自然看不惯,想出出气。要没有顾承安,你哪会遭这些罪?”
“你什么意思?”吴达越听眉头皱得越高,摸不准这人准备干嘛,“是孙正义一天到晚横得很,还怪上我们安哥了?他孙正义自己不也投机倒把吗?!”
“你别激动。”闻军来回踱步,站定到吴达对面,看着他,“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你也接受了批评教育。对了,听说你家里最近有些困难?这里有点钱,你妹妹看病不能耽误了。”
盯着闻军手里的黄皮信封,鼓鼓囊囊撑着,一看就有些分量,不是小数目,吴达更闹不明白,“我跟你又不熟,你干嘛给我钱?”
“不熟是以前,以后也可以熟悉起来。”闻军的眼眸在黑边框眼镜下更显深沉,深不可测,“以后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正义那边也不会针对你,你的日子,你家里的日子都会好过的,我都可以帮你摆平。”
吴达看着他,明明这人微笑着说话,大白天的,却让自己有些发寒。
毕竟闻军父亲是自己父亲所在旅的旅长。
闻军摘下眼镜,微笑看向他,“只要你时不时和我说说顾承安的事情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