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了。’()
源柊月站起身,重重地叹了口气。
‰想看流初写的《植物大战咒灵》第 182 章 正文后续·十年后(营养液加更二合一)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还是到了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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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几分钟后。
源柊月没费任何劲就找到了五条悟。
当对方没有任务的时候,出现地点总是很固定:自己的身边,朋友的身边。如果两者身边都没有,那么大概率找了个高处默不作声地猫着。
果然,又在房顶。
长腿折叠,半佝着背,双眼被眼罩蒙着,似乎是在眺望远方。
当他出现的时候,五条悟没有转头,却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如角落里的蛛丝,静谧地黏附到他的身上。
源柊月踩着屋脊,坐到他身边,将果切的盒子推过去。
整齐切块的西瓜、凤梨与芭乐,三色搭配很是好看,冰镇过几个小时,打开盖子,水果清醒的香气和凉意一起从敞开的盒口溢出来。
“吃吗?”他问。
五条悟张嘴。
喂一块。再喂一块。又喂一块。像给猫喂冻干。
猫只会闷头吃,但五条悟不那么容易。
“难得见你把这种谈话铺垫技巧用到我身上。”他抬手擦了下唇角,开门见山地说,“是看出来了吗?”
“……”
源柊月动作一顿。
他放下银叉,点头。
这家伙一旦敏锐起来,还是那么可怕。
“你最近有点奇怪。”源柊月说,“当然,其他人也一样。”
五条悟笑道:“怎么不直接问‘你能记起来多少’?我们之间还需要客气吗。”
源柊月:“那么,你记起来多少呢?”
五条悟轻飘飘地说:“并不多,但恰好很关键,让我有点生气。”
源柊月:“……对不起。”
设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全部都模模糊糊的,他想象不出来,也不敢面对,隐约知道这是一场暴风雨,所以提前躲进了寄居的壳子里,连雷声都不愿听,以为这样能够安全。
每当想起这种可能性,他的心七上八下,惶恐和担忧如影随形,像一个骗子担心自己的计谋败露,接着受到铺天盖地的指责和咒骂。
真到了这一刻,却远没有想象中严重。
他们聊得很平静,理智,甚至礼貌。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必要呢。要说的话,也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
“虽然还没有得到全部的记忆,但根据结果,也能把原因和过程倒推得差不多了。”
五条悟慢条斯理地陈述着。
“你在做一件绝对正确的事,并为此付出了很多,在输赢未定的情况下,赌上自己的生死,且不止一次地把性命当做筹码推到赌桌上,最后选择放弃生而为人的尊严,死在我面前,希望我能恨你、诅咒你,将你变成特级过怨咒灵。”
“辛苦了啊,感谢一路以来的付出,我怎么会怪你,又怎么可能有立场怨恨你……”
() 讲到这里,他讥诮地笑了一声,“……以为老子会这么说吗?”
源柊月安静地听着,闻言一怔,转开了脑袋。
然后,被对方抬手卡住下颌,脸被强硬地扳回来,与他对视。
黑色眼罩推上半截,露出一只蓝得剔透冰凉的眼睛,像星球极点海洋冰面的延伸。
这一枚纯净冰冷的蓝色,呈现在活人的脸上,无端令人胆寒。
“小源同学。”五条悟还在笑,不急不缓地说,“他们用‘暴君’形容我,照我看,分明你才是。”
“你几乎没有杀过人,不愿意随便剥夺一条生命,在这种地方仁慈得不可思议,仁慈到软弱的地步。”
“但你才是真正的独.裁者,决定自己去面对宿傩,就把我们都关在房子里;决定了一条要走的路,就不由分说地当着我的面死去。喜欢用软刀子捅人,也把杀人诛心的手段使在了我身上。”
他的语调越来越低沉,一度一度下移,淬着寒铁般的冷意。
“你太好说话了,一如既往地擅长骗人,他们都说,‘小源明明什么都听你的,这还不够百依百顺吗?你到底在不满意些什么?’——哪怕你忽然移情别恋,他们也觉得,我需要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小源同学,恭喜你,十年如一日的演技,顺利骗过他们了,很多时候,差点也把老子蒙混过去。”
“当你下定决心做一件事的时候,哪里有别人置喙的余地。”
“说一千次‘我们一起’,说一万次‘老子陪你’,你都不听。跟过去就会被斥退,追上去也会被甩掉,像丢垃圾一样把老子撇到一边,可能真像一盒过了赏味期的甜点,就该沿着履带滚进垃圾桶里,下场都是这样,不止一次了。”
往对戒里放定位器的是他。掌控欲膨胀的是他。不可理喻的是他。时时刻刻需要探知恋人动向的是他。想把恋人变成咒灵玉的是他。阴暗想法不断滋生的是他。
在这段关系里,真正处于受支配的被动地位,会感到惴惴不安的那个人,也是他。
“等你心情好了,麻烦事处理完了,再把老子从回收站里捡回来,洗干净、晒一晒,随便两句话哄得老子晕头转向,继续心甘情愿地陪你玩过家家,没出息地像路边招一下就来的小猫小狗。你一直知道怎么对付我最有效,区区最强,十年过去还是轻而易举地栽在你手里,心里很得意吧。”
他很少一口气说那么多的话。先前还能勉强保持的礼貌和冷静,全部不翼而飞,这些年的修炼,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这道伤口从来就没愈合过,反反复复地结痂,又不时地撕裂,冒出生鲜活泛的血肉,鲜血淋漓。
它没有痊愈,五条悟也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学会了粉饰太平。
“你太聪明,也太狠心了。”他顿了顿,嗓音哑沉发涩,“拼心眼和计谋,谁能胜过你。”
声音像被抽空了,只剩下画面在变幻,草地上被风吹动的植物叶片,来来回回的熟悉人影,恍然无觉地流过他们,像时间
那样流过去。
面对一连串的指责,源柊月缄口不言。
他定定地望着与他只有一步之遥的白发男人,心里有些无奈。
这一幕,熟悉无比,像一部旧电影重映,双方角色的位置进行互换。
眼睛成了嘴巴,嘴巴成了眼睛。
用发狠的语气说着清算控诉的话语,眼睛却在渴望他的安抚,想要得到一个承诺。
——如果你恨我,为什么又狼狈地红了眼眶?
“对不起。”源柊月轻轻地说,“我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无论是谁试图阻拦,都会用毫不留情的手段扫到一边。就像你说的,独断、自我、目中无人。我才是那个很坏的家伙,而且,到现在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再来一次还是会那么办。”
五条悟并不意外,但瞬间气笑了,喉咙谴出一记低低的气音。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这次所有人都会拥有理所当然的好结局。”他说,“你说的这些缺点,我也会尝试着改的。”
“可以原谅我吗,五条同学?”
末尾称呼脱口而出的刹那,五条悟的神色骤然变了,他没办法再维持装模作样的恨,连准备好的反问都忘得一干二净。
嘲讽意味的微笑中,带上了一丝无法言说的晦涩与悲哀。
像被枪口瞄准的猎物,在子弹正式击中自己之前,已知晓了下一秒要面对的死亡命运,而自身却无能为力,仅在心里隐约抱有一丝侥幸与试探。
那甚至是有点软弱的神色。
他的眼神在说:源柊月,你又赢过我了。
——没办法真正对你生气的,也不舍得采取过激的手段。只要你眨眨眼睛,喊一句‘五条同学’,胜负就已经分明了。
哪怕是在此刻,心疼与失而复得的窃喜,也远胜过他的悲哀与恼怒,在这场拉锯战中遥站上风。
渴望杀死源柊月,更渴望拥抱他。
五条悟顿时不说话了。
他折叠双腿,抱着膝盖,佝起背,胸口贴着双腿,像受到了攻击,不得不做出防备的姿态。
尽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让他受伤。
像一团把爪子垫在身下,尾巴也仔细藏起来的谨慎猫球。
空气安静了几秒。
源柊月伸手去碰他的头发,刚触摸到雪白发丝的末尾,就被他抬手拍开。
明明可以用更省力的无下限,对上他却习惯性地关掉。对方抽打他的手背,‘啪’的一声,十分响亮鲜明,像重重揍了他一拳。
并不疼,只是声音听起来很响。
源柊月用手指摸了两下自己的手背。
五条悟注意到,下意识地、小心翼翼地看过来,以为是自己不知轻重。
脑袋刚转过一点弧度,又惊觉自己这样太没出息,抿了抿唇,迅速转回来。
“少装可怜,是你活该。”他的喉结动了动,硬邦邦地说,“不管怎么样,就算你占理
,就算你很痛苦……反正。反正老子就还是很生气。不会这样轻易算了,你等着吧。()”
“嗯。⑴[()]⑴『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等我全部想起来了,再和你仔细算账。”
“嗯。”
他又生硬地强调:“绝对不可能随便放过你,等着。”
“嗯。”源柊月问,“要抱一下吗?”
“…………”
对方又不吱声了。
技巧简单,百试百灵。
眼罩已完全掀起来,向上箍着白发,不知是静电还是风的作用,洁白发丝舒展着飘舞,像柔顺的猫毛。
他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剔透的蓝眸明明白白地展示着渴求,仿佛下一秒就会点头,却由于负气不肯答应。
这样盯了源柊月好一会儿,才嘀嘀咕咕地说:“……不要。”
“老子讨厌你。”他说。
源柊月乖乖地说:“对不起哦。”
五条悟:“不想听这个。”
源柊月:“那喜欢你,可以吗?”
“……”
五条悟把脸背了过去。
不肯看他了,只留给他一后脑勺张扬的白发。
他们在屋脊上并排坐着,阳光铺天盖地,风呼啸而过,底下窸窸窣窣的走动、嬉闹笑声,像风声里的细小鼓点。
不知过了多久,对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方形礼盒,放下,用两根手指平移着推过来。
铅灰色的方盒,停在两人之间。
“是礼物。”他没好气地说,“拿去。”
源柊月拿起那枚盒子,比手掌大一圈。
每遇到一次矛盾或分歧,他身上就会添一样物理意义的束缚,十年前是定位用的咒具,两年前是一枚戒指,这一次的话……
照这盒子的大小,说不定,会是手铐。
他无奈地笑了下,托在手掌上掂了掂,挺轻。
也许还是特殊咒物。
接着,源柊月掀开盒盖,先入目的是黑色天鹅绒衬面的垫布,凹槽里放置着白色的三角形卡纸,颇为奇妙的搭配,却没有感觉到咒力。
他漫不经心地拿出纸片,将它展开,露出原样——
是一对电影票。
19年五月份上映的超级英雄电影。
7排6座,7排7座。
这个系列的电影,后来有一句风靡世界的名台词。
ILoveYouthreethousand.
源柊月骤然失声,难以置信地望向他。
五条悟俨然还在不高兴,讲话瓮声瓮气的,带点闷,还有几分局促。
像是十几岁的少年邀请心上人约会,不知道怎么开口,欲盖弥彰地解释,不小心多买一张电影票,要一起去吗。
“之前约定过,让五条同学陪你看电影。”
他摸了下鼻尖,接着问,“稍微迟到了十年……你还愿意来吗?”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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