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庚吃了沈记的菜而死,首当其冲的就是做菜的厨子与上菜的伙计。
偏巧那日崔四闹肚子,上菜的是雯儿。常二与雯儿双双被当成了嫌疑人。
沈记出了命案,于情于理崇安坊的食肆都得关门。金鸣坊也受到了波及,这几日门可罗雀。这不禁让人再次怀疑到望湘楼的人。
武川一锤砸在墙上,“一定是望湘楼那帮杂碎!”
沈鱼却摇头,“不会。”窦庚身份贵重,望湘楼的人即便想要下手也不会选择他。她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武川陪着沈鱼去了大理寺,发生了下毒案件,他是一刻都不敢离开沈鱼,生怕她出事。
沈鱼见到江砚白,她一脸焦急,虽知道常二与雯儿不会投毒,还是忧心忡忡。
“你别着急。”江砚白轻声安抚。
沈鱼问,“审过雯儿常二了吗,他们怎么说?”
江砚白微皱眉,面色不愉,“恐怕与你预期的不同。”
“嗯?”
“他们两个人都说毒是自己下的。”
沈鱼震惊,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什么!!”
一瞬间的心神不稳,沈鱼蹙眉,问道,“为什么?”
江砚白递上一杯茶,慢慢和她说了案情的始末。
窦庚中毒而死,而在他喝的酒杯中与一道清真鲈鱼中都检验出了毒。菜是常二做的,酒是雯儿端上去的。
而窦庚之所以会出现在那儿,是因为觊觎雯儿的美色。沈鱼将雯儿调去了崇安坊,的确让窦庚安分了一段时间。
窦庚见食肆这条道走不通,便想到了从雯儿的家中下手。雯儿父母本身就是见钱眼开之人,窦庚派人上门来说要纳雯儿做妾。雯儿父母没有丝毫犹豫就签了聘书,将女儿就这么卖了。
沈鱼咬牙,愤恨道,“混蛋!雯儿可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
雯儿得知了这件事后,自知无力回天,她不想嫁给窦庚这个禽兽,竟萌生出了与他同归于尽的想法。用她一条贱命,换个恶人也不算亏。
窦庚这次去沈记,是雯儿约来的,她准备了□□,打算在酒中下毒,也想在窦庚死后,再畏罪自杀。
她假意向窦庚敬酒,趁人不注意在酒壶中放入了毒药。
只是她没想到,那毒发作的那么快,她还没来得及回房窦庚就已经倒地不起,口吐白沫了。
沈鱼眼前浮上一层水雾,“这个傻姑娘,怎么把什么都憋在心里。告诉我让我替她想想办法也行啊。”窦庚作恶多端,雯儿的命比他重千百倍。
江砚白柔声道,“她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审问雯儿时,小姑娘一直流着泪给他磕头,说这件事都是她一个人干的,与常二无关,更与沈记无关。
“那常二又是怎么回事?”
江砚白看着她,“雯儿招供后,小杨立即带人去她的房中找□□,但并没有找到。□□最后是在常二的房间找到的。而他也一口咬定毒是他下的,雯儿只是在替他顶罪。”
沈鱼脑子有些乱,这两人都说是自己下的毒,势必至少有一人是在撒谎,雯儿有充分的理由,但常二……除非……
沈鱼抬眸看向江砚白,江砚白也在看她,似猜到她在想什么,江砚白缓缓点头。
这两人不知何时暗生情愫,竟是生死相许了。
沈鱼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少年少女,年少慕艾,朝夕相处,也算一段佳话,放在往日就是欢欢喜喜地给他们办婚事,如今双双入狱,成了对苦命鸳鸯。
窦庚此人,真是害人不浅!
这事情到了常二这里又是另一番说辞,窦庚逼嫁之事雯儿瞒不过他,雯儿日日以泪洗面,某日他竟看到了雯儿买了□□。
常二当即便猜到了她要做傻事,当晚偷走了雯儿藏起来的□□。他愈想愈气,拿着□□想着都是窦庚此人才害得他与雯儿不能相守,于是便在那道清蒸鲈鱼和酒中下了毒。
沈鱼闻言叹了一声,不论是谁下的毒,都不是她所乐见的。窦太尉的儿子死了,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恐怕就连沈记也会受到波及。
她到不是怕被牵连,只是常二与雯儿实在不应该那么冲动。
沈鱼脸带愁色,忽地想起一件事,那是阿蓉当闲话般讲与她听,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知道是谁在撒谎了。
江砚白察觉她眼神变了,温言问道,“小鱼儿想到什么了?”
沈鱼踟蹰地答,“阿蓉曾与我说过,窦庚吃饭时都要以银针试毒,笑话说窦庚这架子摆得比皇亲国戚还要足。”
若真是这样,常二说的话便完全不成立了,他如果下了毒,一定会被银针验出来。沈鱼常在厨房没见过窦庚吃饭时的规矩,常二自然也一样,而雯儿不同,她知道窦庚有这个习惯,所以她不是初次就把毒药下在酒里,而是等人验过,过去敬酒时下毒。
江砚白眼角微微翘起,“小鱼儿一语中的。”窦庚得罪的人不少,在外时刻小心,吃食一应都是要用银针验毒,就连喝酒的酒具也是从家里带的。
沈鱼闭上眼,“是雯儿。”即便她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江砚白抿抿唇,“小鱼儿也不要过早下结论。”
沈鱼挑眉,“什么意思?”难道还有转机?这人还有线索瞒着她。
江砚白瞥她一眼,缓缓开口,“窦庚中的毒,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