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白一听便知咏的是雪,笑道,“这诗倒有趣,你做的?”
沈鱼可不敢揽功,“是位卖油的张翁所作。”唐朝的这位张打油名气可不小啊,打油诗一词就是由他而来。
“这雪能积起来吗?”沈鱼有些期待的问,她已经开始幻想打雪仗的场景了,她一定要亲手堆个雪人。
江砚白作为一个在盛京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天公的脾性也摸透了些,“应当不会。”
“哦。”沈鱼的幻想破灭,撅起嘴有些不太高兴。
江砚白浅笑。
马车一直平稳地走着,车厢蓦地一抖,沈鱼因玩雪坐姿本就不正,身形一晃,直直撞进了江砚白怀里。
两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作声。
车厢又是一抖,沈鱼又向后仰去,眼见后脑要撞上车厢壁,江砚白伸手一挡。
车外阿彦不好意思地禀报,“郎君,方才路面有两块大石,您可有事?”
沈鱼已经从江砚白的怀里出来,坐直了身子。
江砚白朝外面道,“无事。”
他理了理被踩脏的衣袍下摆,“盛京的路面,确实该清理了。”
沈鱼没把这点身体接触放在心上,关心起了他的手,“手可曾受伤?”
江砚白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左右看了看,“没事。”
刚才那一下撞得不轻,沈鱼凑近看,果然看到了些红肿,她下意识拉了他的手,“红了一大片,怎么说没事。”
他的大手被她的小手抓着,她的小手很冷,他的大手很烫。
江砚白霎地抽回手,藏在身后,手背火辣辣的,“真的没事。”
沈鱼才不信,“江少卿的手若出了什么事,倘使不能写字,便是我的罪过了。”
江砚白为证明真的没事,伸出手五指成爪,又握成拳,“可安心了?”
突然来上这么一个手部康复动作,沈鱼有些想笑,点了点头,能做这个动作,证明确实没伤到筋骨。
江砚白将手收在长袖中,手背仍旧在发烫,连带着面上也浮了些燥意,没来由得有些恼。
沈鱼怕又出现方才的意外,不敢再松垮地坐着了,坐正了姿势,背靠车壁,但正襟危坐实在太累,没一会儿她便有些腰酸。
幸好沈记已在不远处,在街口的岔道,阿彦停下了马车,问里面的人,“郎君,是让沈娘子在这里下,还是沈记门前停?”
从街口到江府有两条路,一条经过沈记但至江府门前那一段路太窄,马车进不去,另一条不经过沈记,路较宽。
“去沈记。”江砚白道。
“等等。”沈鱼开口,“已是麻烦江少卿了,怎好再让你们绕路。”沈鱼作势便要下车。
江砚白拦了拦她,拿出一旁箱笼里的鸦青色暗纹大氅,“下去可以,披上。”
“不必……”
“阿彦,去沈记。”
阿彦应声,“好嘞!”
“停!”沈鱼算是看出来了,就是让她二选一,“把大氅给我吧。”
她披上大氅,暗道,从前怎么没发现江砚白还有些霸道属性。
鸦青色与她今日这一身天青色极为相衬,领口处一圈雪白绒毛给她添了几分娇俏。
阿彦摆好车凳,沈鱼下来,遥遥望见阿莓从食肆中奔出来迎她。
“小鱼,冷不冷?”阿莓替她拂去身上雪花。
沈鱼呼了口白气出来,“不冷。”她像是想到什么,又转身对江砚白道,“江少卿可否稍等一会儿。”
江砚白挑着车帘,点了点头。
沈鱼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拉着阿莓飞快地往食肆里奔。大氅太长,不符合沈鱼的身量,尾部拖在地上浸染了一大片水渍。
阿彦看得直呼心疼,“那可是上好的料子。”但郎君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多嘴。
没等多久,沈鱼抱着食盒,疾步快走又回来了,“给。”
食盒未掀盖,香气却飘了出来,江砚白眼带笑意,“排骨山淮汤?”
沈鱼笑着点头,“山淮滋补,喝点烫的暖身。”
她站在车下,笑吟吟地递上食盒。
雪花飘,美人娇。
鼻尖萦绕着排骨山淮汤的香气,江砚白脑中闪过柳香扑过去吻人的举动。一个小娘子有如此勇气,他好像还不如她了。
江砚白心念一动,拿走食盒后说了句,“端敬县主寻我,问了我一个问题。”
沈鱼偏头疑惑,不知为何他现在突然提起。
江砚白嘴角漾着笑,“县主问我,心意是否还一如往昔。”
“我答,是。”
作者有话要说:山淮就是山药。
感情戏太难写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