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时序一直不肯下场考试,家里人便是嘴上不说,心里也不一定真能赞同。
可如今听他准备下场了,众人又莫名其妙地担忧起来。
“京城那么远,序儿孤身前往,路上也没个人照应,万一出点什么事,家里连知道都难以知道啊。”
“就算老四顺利抵达了京城,我听说京中多权贵,出门吃个饭都能碰见大官,也不知这些大官好不好相处,老四可是个实诚性子,可千万不要因疏忽冲撞了贵人们啊!”
“仔细算起来,老四也有好些年没去过书院了,咱们也不知他复习得如何,这回到底能不能高中啊。”
“盘缠盘缠,还有盘缠!此去路途遥远,万不可短了序儿在路上的花销,俺们老两口这些年也攒了点钱,可到底不多,你们这些做哥哥的,不知能不能再添补一二……”
时序上头两个哥哥一个姐姐,皆已成家。
三姐嫁去了邻村,两家隔得不算太远,每月都会回来走动两趟,只是三姐嫁得人家也只是普通,时父时母就不准备再跟女儿开口了,也省得女儿在夫家为难。
余下的两个哥哥倒还好一些。
主要是时家兄弟几人成亲后也一直没分家,时父时母又不是事多的,从来没有要将小屋的银子叫公中的习惯。
这样一来,老大和老二两屋也存了点银子。
加上整个时家的指望全放在了时序身上,想到万一小弟日后高中,总少不了家里的好处。
老大和老二已经心动,只念着枕边人,不好直接做决定。
两人便以回去清点清点为由,过两日再给爹娘答复。
另一边,时序对家人私底下的议论一无所知,他只是三言两语就转移走了杨二丫的注意力,哄她幻想起举人娘子的风光来。
两人又是玩笑打闹了好一会儿,方真正谈起正事。
关于下场科考一事,时序既已下了决定,杨二丫就不会再劝阻,眼下更在意的则是:“那夫君可要专心温书了?”
“家里人来人往,难免吵闹了些,若不然夫君搬去县城住一阵子吧,去书院也好,租一间小院也好,我这些年也攒了一点钱,应该也够你用几个月了。”
杨二丫嘴里攒下的钱,那都是她素日做些小工换来的。
初时她是准备补贴家用,谁知时序说什么也不肯要她的铜板,又怕她手头紧,连着多抄了两个月的书。
其他人家的妇人赚了钱,都是要交给丈夫管理的。
到了他们屋里,却是正好反了过来。
时序不仅把抄书换来的钱全给了杨二丫,还另外从中分出一小部分来,不做家用,只给杨二丫当零花。
只是杨二丫出身农家,向来没有买些不要紧的零碎的习惯,零花拿在手里了,却是极少会花出去。
这么几年下来,她攒下的零花也有三四十两,正够县城书院的束脩,或者两个月的房租。
杨二丫提
出后,转身就想去拿银子。
谁知时序一把勾住了她的腰带,轻轻一拽,就把她拽了回来,不及她反应,又是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耳尖上。
时序轻哼:“我才不花媳妇儿的钱。”
“喂——”杨二丫肩膀微微瑟缩,闻言哭笑不得。
“什么你的我的,我手里的钱也都是你给的,如今花在你身上,那又有什么问题?”
“那不成。”时序坚持道,“既是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了,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有吃媳妇儿软饭的道理。”
“反正我不听,二娘你也不许说了。”
说着,他屈指按在杨二丫嘴上,探头往前看了看,似乎在寻找下一个下嘴的位置。
杨二丫一抬头,正看见半开的窗子,吓得她赶忙从时序怀里挣出来,面上带着点绯色:“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时序不满,又不愿惹她生气,只得不情不愿地答应下。
几句话间,杨二丫也算明白了他的态度,又稍微劝了两句,见他实在不愿意,也只得放弃。
“夫君还是准备待在家里温书了?”
时序满不在乎地点点头:“心有圣贤书,在哪里都一样。”
更何况,距离春闱还有小半年时间,他虽决定下场,可并不准备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温书上。
县城是清静了些,可同样单调得紧。
既如此,他还不如住在家里,温习之余,也方便去村里或者后山散散心,最重要的是,娇妻在怀,才是美满呢。
杨二丫全然不知他心里的小九九,看一眼窗外天色,紧着跟大嫂去河边浣衣,与时序说一声后就出了屋。
当天晚上,一家人就时序上京赶考一事,郑重谈了一次。
时父时母很少会管小儿子,如今也忍不住提点一句:“我听人说,离那什么会试没多长时间了,序儿你既要去了,那就多上点心,可不好跟之前一样吊儿郎当了。”
“是是是,都听爹娘的。”时序态度良好。
之后老大和老二说起上京的盘缠,他们两人跟婆娘都商量过了,准备一屋拿出二十两来。
这钱就算他们资助小弟的,无论半年后时序能否高中,这笔钱都不再需要他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