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夏茯会吃掉自己的户口页,饶是夏彪也愣了足足四秒才反应过来。
她破釜沉舟的勇气彻底引爆了男人的怒气,饱胀的青筋若有生命般在他的额角跳动。
他咬牙切齿挤出一句:“你他妈真有种啊!()”,快步逼近夏茯的同时,伸手摸向腰间的皮腰带。
“本来看你岁数大了,教训下就算了。结果给脸不要脸是吧?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长鞭撕破空气发出啸叫,抽打女孩脊背时劈里啪啦的响声好比火舌劈开干柴,令旁观的张梅都感到心惊肉跳,她从地上爬起,一把抱住丈夫的腰肢,劝道:
“别!别打了!真打坏了,还让她怎么见人?亲家那边怎么办?”
但她势单力薄并没有阻止住夏彪的势头,最后反倒是一直旁观的夏常青用蛮力扯住了暴怒的男人。
“行了,行了。我姐到底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被男人骗也难免,我来劝劝就好。”
背后火烧般的剧痛险些夺去她的意识,夏茯弓背护住脑袋,紧紧咬住牙关,硬生生没有发出一句哭叫——
她才不需要弟弟的同情。
不要哭,不要怕,不要让大家看笑话。
无论怎么样打骂都没有下文,真下狠手搞不好没法收场,面对这块难啃的硬骨头,夏彪只能狠狠对她吐了口吐沫。
男人喘着粗气,扯住女儿的胳膊,将她一路拖行,扔进了卧室。
夏茯被关了起来。手机、电脑、危险的尖锐物品均被张梅收走,空荡荡的房间内,陪伴她的只有学校纪念品这样无用的小零碎。
尽管身心疲惫不已,但被鞭子抽过的皮肤却肿了起来,又烫又痛,让她压根没法闭上眼睛。
她缓慢地吸气,试图通过深呼吸减轻这灼人的疼痛,漫无目的的视线于天花板游走,最终停留在一处粗糙的凸起。
为了最大程度开发空间,父母在装修时甚至找师傅拆掉了一面承重墙,这片小小的阴影就是它存在过的证明。
虽然老家不是什么地震高发地段,但这种违规操作还是存在极高风险。想到这是父母费了心思托陈老板换来的新家,夏茯便忍不住向老天祈祷,要是它立刻塌下来就好了,把待嫁的女儿埋在新房,这样他们就没法从她身上捞到什么好处了。
可惜老天总是听不到她的愿望,直到深夜,奇迹都没有发生。反倒是最讨厌的弟弟,“咚咚”敲响她的房门,给她做起了思想工作。
遍体鳞伤的夏茯只吃了早饭,到晚些时候,弟弟敲响了她的房门,做起了思想工作。
“姐?还没睡吧?我现在也冷静下来了,之前偷听你打电话是我不对。但我也是担心你。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着边际的富一代跟家里怄气?”
弟弟异想天开的发言简直让夏茯想笑。
原来血浓于水,亲人最了解你的说辞都是胡诌。到现在,他还认为她态度突变的原因的是爱情?
夏茯皮
() 笑肉不笑地扯动嘴角,绝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话语竟然会令自己彻底失去表情。
“你的手机锁屏密码是F大的院校代码吧?当初填报志愿的时候,你翻来覆去背这几个数字,我一猜就是。”
“妈已经去找那个方景澄打电话了,你也知道她那个性格,以后还是不见面比较好。”
“他们年纪大了,观念比较老旧,接受不了婚前性行为那茬。但是陈老板却是过来人,不介意这些。女人嘛,生了谁的孩子,才算真正被谁占有。你跟他好好聊聊,他跟爸妈说几句软话,你就能出去了。”
“Q大的毕业生都回去杀猪,现在就业压力这么大,早点结婚少走弯路,以后回家去陈老板店里管账当老板娘轻轻松松不好么?”
“既然你那么喜欢F大,怀孕也可以读书,孩子还能在F大接受高等教育呢。”
他知道,他全都知道!
既然他知道去F大是自己最高兴的事。为什么他、甚至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都能安心接受高等教育,但是她不能?
他是常青的松柏,她却是小小的草花,入药的方式是到年头被整根拔起,让大家慢慢啃食风干的尸骸?凭什么?凭什么?!
夏茯这辈子从没像现在一样恨过一个人。她情不自禁走到门前,将手掌按在门上,好像那样就能隔空掐住弟弟常青的脖子。
她无法控制地收拢手指,在心底暗下决定——
为什么他能摧毁她的人生,她却不能毁掉他的?
要是这个家的天塌不下来,她就自己动手。
等到太阳重新从天边升起,嘈杂的装修声响过一日,夜幕降临,食水未进的夏茯终于是想通了,放弃了,她敲敲房门祈求说:
“常青、夏常青,我想好了,我愿意和陈老板谈谈。你开开门吧。”
他这姐姐看着木讷温顺没什么主心骨,但知人知面毕竟不知心。夏常青已经在4S店里吃了一次苦头,这会儿自然打起了十一分精神,仔细观察她的表情道:
“哦?你真好了?”
“嗯。妈已经打过电话了,依他的性子,我们绝对不可能了……搞不好还会被其他同学当成笑话。还不如为后面打算,我想继续上学。”
她空洞的眼睛定在他的新外套上,提到那人时皴裂的嘴唇微微颤动,每个字都说得格外艰难。
看来追到那种富一代花了她不少心思,突来的异变也叫她伤透了心。可那又怎么样呢?那小子一看照片就是玩咖,绝对不可能跟她结婚,被张梅一顿臭骂后,搞不好还会把夏茯当成个自我意识过剩的乐子,想到这里夏常青竟然有些可怜姐姐了。
“你能想通就好。。”
其实她想没想通根本不重要,她这样瘦小的身体,饿成这样还能翻起什么浪呢?
当天下午,拎着果篮的陈老板便来到夏家客厅。
他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红纸包,全没有把之前的不愉快放在心上:
“哎呀,听说小茯头晕提前回家
,还在楼梯上摔了一跤。”
“我这边就带了点药过来,老家大夫做的金疮药,抹点就不留痛了,还不会留疤呢!”
张梅端来一盘茶水,亲热地同客人寒暄一阵后,她将湿漉漉的双手在围裙上攥了又攥,似乎是拿不定主意般看了几眼丈夫夏彪。
在对方颔首后,她挤出一抹笑容,开口道:“那你快拿着药进去看看她吧。这孩子因为要留疤闹得不肯好好吃饭,娇气着呢。”给男人指了个位置。
“哎,那就打扰了。”
陈鑫鸿松了松腕上的金表,他弯下矮胖的身体,适应性地鞠了一躬,转身走向那扇小门。
三双眼睛望着他的背影,方才还热闹的客厅好像倏地静了下来。大家都知道去卧室涂药暗示着什么,但大家都默许了这一发展,各怀心思地等待着那个注定的结果。
可率打破寂静的却是男人的一声惨叫。
……
从销售起家,陈鑫鸿最清楚想要售卖一款高昂的产品,最重要的便是用一个动人的故事,精心地进行包装。
女人同样如此,到了他这个阶层,比夏茯漂亮年轻的女人不在少数,可名牌大学获奖优等生只有这么一个。在这层精美包装纸的衬托下,平平无奇的乡下姑娘也能变得流光溢彩。
书本、文具、奖状,他贪婪地注视着夏茯卧房的物品,感觉幻梦的甜香已将他浸透。
“回家还带着专业书呢?哎,过去我就特别崇拜班上的数学课代表,但我成绩不好,在她面前总是很自卑。”
是啊,对方喜欢同桌的男孩,他分数高、家境更好也更好。要不是班主任说要班级同学互助,强行把她换给自己补习,他们早就成了一对。他这样想着,在青春期总是深深低着脑袋,生怕碰见那双冷漠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