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间发生了很多事。
剧情中以巫术妖毒控制百姓致使他们沦为行尸走肉的妖狐有了更好的助力——大悲教,清微楼,太清司与国师。
她只需发布命令,自有国师操持这三个官衙为她奔走,直到目的达成。
国师曾许诺给她炼药人的事在第二年便已练成了,从此供她饮用的药人血源源不断,她次年就喝腻了。
之后国师又以药人血造出别的可入口的东西,总能赶在妖狐新奇劲过了前补上新的。
白露宫的面具宫女几乎全借调到清微楼去了,国师在第三年研制出拿下她们面具的毒药。
无相面具是传说中的一种毒虫,以人的喜怒哀乐为食,专吃人脸人.肉,不知妖狐是从哪得到它们——倒是方便给国师做试验品了。
她炼的毒在这些毒虫嗅来是比人脸还好吃的食物,在毒汤中泡个几天,最迟不过十天,这虫就自动下来了。
毒虫离身只是第一步,宫女被吃掉的脸、被毒虫毁坏的身体都需用心调理。
当然——国师得知这些毒虫数量有限后,遍翻古籍,不惜以身试药就为了让无相面具多活几年。
没人能形容当好几只毒虫包裹着那人清瘦身影时的场景有多惊悚。
可国师以身试药不是第一回。
自炼药人起,国师每一次都会先在自己身上试好几遍,无论成与不成都不急着拿旁人练习,哪怕她的关门弟子鱼肠自荐多次。
国师说过,她并不是心疼谁的命,只是没人比她更清楚她的体质,药效究竟精不精准、与设想有没有偏差,在她身上总能体现得最清楚。
清微楼有间房专为国师炼药,国师一踏入此地就有些亢奋得不正常,像是世间珍宝都不如桌上那个小瓷坛中装着的毒虫。
说来可能不信,所谓操纵人心的‘续命丹’倒还真不是什么邪物,就是国师最初炼出来的‘大还丹’。
此丹不但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还能抵御诸多小而棘手的疾病,是国师炼药初期的入门丹方。
为了让吃下此丹的人听话些,她自然不会说这丹药的好,随意说了个古籍上她还没做出来的邪门玩意儿传扬出去,也算维护了清微楼与太清司杀人不眨眼的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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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十五,楚纤需去林国一趟,这是当初与皇后、神君约好的。
白露宫伺候的下人总算换成正常模样的小太监小宫女了,每到十五前后,当值的小太监总会一把鼻涕一把泪找到清微楼,去求鱼肠能不能让国师大人快些回来。
“呜呜呜我也没想到这个月轮到我十五当值了,鱼肠大人您也知道,那几日娘娘心情总会特别不好,哪怕有国师留下的新药也无济于事呜呜……”
小太监颠颠袖子,从里头掏出两片金叶子:“您,您看,这能不能将国师的马车再修修?再,再换几匹跑得快的马……呜呜钱不是事!”
鱼肠推了回去,道:“国师用
的马已经是最好的了。”
小太监苦着脸:“那,那还有没有别的……”
鱼肠摇头。
在原地扭捏半天的小太监一跺脚,期期艾艾:“或者,或者您受累,往白露宫走一趟……”
这可是国师最宠爱的弟子!娘娘见了也会很开心的!
鱼肠无奈:“去不了,你回吧。”
小太监依依不舍哭求了好久,见鱼肠语气和缓但态度坚定,只好一步三回头含泪离去。
鱼肠并未目送小太监,她交流结束便转了身,腿一抬就要往楼内走。
国师即将启程,有很多事需——
那道白影不知何时立在她身后。
“……”
鱼肠表情无异地擦肩而过,白影亦不曾伸手阻止。
五年前的那一天,天翻地覆。
陆婵本该回太清司当个最低级的管事,国师亲自同娘娘开口调她回清微楼,以试药人的身份。
大悲教建立初期,鱼肠几乎日日都在宫外奔走,有时遇到铲除它教余孽的任务更是拼了命去博。
陆婵冷眼旁观,直到某次鱼肠险些身死,陆婵终究按耐不住强闯她的卧房,逼问她,你明知楚纤看似救你全家实则借你向娘娘递投名状,迫使你离开……从前的环境,不得不效忠她。现如今结果很明显,她重掌清微楼,你成了一把杀人刀。你是不是有病?!
若是系统在场,它得补充一句:还完成了支线任务哟!一举数得!我家宿主最棒啦!
鱼肠面上是失血过多的苍白,她冷淡疏离望着床边白影,字句堪称残忍:“既然如此,劳烦陆大人离我家主人远些,免得被她玩死,血脏了她的白衣。”
她说,我家主人。
她说,她会脏了别人的衣服。
陆婵何曾被人这样欺辱过?她当即以手做刀恨得想了结鱼肠性命——等候在门外的翠微适时吹起短笛,逼得陆婵体内蛊虫活动,当着鱼肠的面一点一点跪了下来。
鱼肠却别过头不看,抿抿唇,道,翠微姐姐不必这样做,她可杀不可辱,带她出去吧。
翠微微微颔首,进来拎起眼神发直的白衣女官,随意丢出去。
陆婵从此再没找过鱼肠,只见过国师一面,让她把楼内任务分自己一半。
时至今日,陆婵与鱼肠更像清微楼的左右护.法,已没什么任务必须让她们出宫去做了。
去年过年,国师带鱼肠去看了几出傩戏,后来陆婵的半张鬼面就换成了整张鬼面,她倒也不故意去鱼肠面前晃,只偶尔鱼肠一转身能看见有个白影立在那盯着自己,眼神莫测。
被鱼肠发现,陆婵也不上前,等着鱼肠从自己身边过去或反方向走了,她才悄无声息随风离开。
两个人的共存方式微妙且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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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肠走进炼药房。
扑面而来的滚滚腥气熏得人要站不住,漫天烟尘中连那身白衣也快染黑了。
长年累月的炼药、试毒,虽说娘娘那边的药人血不必她供应,但她不闲着,竟用自己半药半毒的血去喂毒虫。
如今那坛无相面具比古籍中记载得多活了一年,且健壮得很,大有继续活下去的意思。
道人仅穿一件十分单薄的白衣,将左边袖子挽上去,露出白得有些青灰的手臂,是一种颓丧枯败的颜色,不该出现在任何一具鲜活、有生命力的人体。
她近日发现北岚境内有一种五颜六色的巨型蘑菇,混合药人血能制出奇特的饲料,刚好喂食她养的蛊虫。
问题在于她昨日试药后迷迷糊糊吃了一口蘑菇,今日神智一直不太清醒,在腕上熟稔划开伤口去辨认血的颜色,发现清亮许多,像染过色的水。
“……差一点。”她自言自语,“这不是它们喜欢吃的血,嗯,一定不喜欢,我都不需要给它们试,免得吃病了麻烦。”
有谁会把虫子的口味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常人听了多半觉得此人疯得厉害。
可清微楼众人不觉国师精神有异,照样顺着她敬着她,她说什么是什么。
鱼肠静静看着那道身影时而哼歌时而揭开盖子去逗毒虫,眼珠随着白影转,眸底有她不曾窥探过的温和。
“啊,”道人转身看见有人在,她随意揉了下眼睛,似乎看不真切,却又凭着对鱼肠的了解认出对方,笑,“你来了?马车备好了么?”
“嗯,一切就绪。”鱼肠顿了顿,“娘娘那边……恐怕要烦请您去一趟。”
道人‘哦’了声。
她弯腰去地上的竹筐中扒拉想找的药草:“你出去,雾中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