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长嘉揉了把脸,用力叹了口气:“好意心领,下次别干了。”
他要是在梦里就能把代数与拓扑连接起来,那他就是路上行走的数学圣人了。
他起床洗漱完毕走进书房,就见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已经恢复了整洁。满地凌乱的草稿纸被细心地整理好放在了书桌上,而他的电脑与笔记本却完全没有被动过,依然那样敞开着摆放。
景长嘉对着这个场景,既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无与伦比的熨帖。
封照野怎么能把一切的事情都做得这样的恰到好处。
于是吃饭的时候,景长嘉就问了出来。
封照野面色平静地给他舀了一碗奶油蘑菇汤:“因为我自己也这样。草稿可以动,正在进行的工作不能碰。”
景长嘉闻言一怔,随后忍俊不禁地道:“封照野,我们为什么没有早点变成朋友。”
“因为那时候,有个人看不到我。”封照野轻哼一声,“吃饭。”
“哪有?”景长嘉给自己喊冤,“我那时候难道不是满眼都是你吗?”
封照野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景教授,你那时候叫满眼都是第一。谁是第一你看谁。”
景长嘉想了想,大笑道:“你说得对。所以为了保持第一,吃了饭我要继续工作了。”
他有了灵感,就一刻也不想歇下来。只是睡过一晚后,那些汹涌的灵感已经四散。他需要一点时间把他们找回来。
景长嘉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封照野则被怀特拖出去扫雪。
连日的大雪停
了,可外面的积雪还深。等系统融雪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被关了一个周的研究员们早就按捺不住,呼朋唤友扛着工具就去翻窗。
出门后的第一个工作,就是除大门处的雪。
萨洛斯实验室那老旧的双开大门被雪堵得一点都推不开。
怀特一边铲一边冲封照野抱怨:“我早就和阿帝兹说了,这个门得升级。他偏觉得这种老式大门才配这栋楼。”
阿帝兹正在窗上,一听这话立刻大声道:“生命泉几十年都遇不到这种大雪,你要我为了几十年遇不到的事情再花几十万?还不如以后整栋楼推倒重建。”
“那你现在就重建!立刻,马上!”
他俩在背后斗嘴,封照野已经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了大门边上开始铲雪。没一会儿,其他科研人员也从另外的窗户翻了出来,与他一起扫雪。
大门能打开后,他们就用小拖车拖出了一车的融雪剂,喷洒在门前窗下。
封照野在雪里慢慢挪。挪着挪着,就挪到了景长嘉书房的窗外。
小景教授一手支着头,一手拿着笔,正在垂眸思索。人刚一靠近,光影的变化就让景长嘉抬起了头。
一见封照野,景长嘉立刻笑了起来。他起身推开窗户,清凌凌的空气顿时冲散了屋内的热气:“不是出不去吗?”
“翻窗。”封照野伸手去关窗,“去穿外套,不然吹了冷风你又不舒服。”
景长嘉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却也没去穿衣服。他看着封照野,窗外的雪将暗淡的天光衬得发亮,封照野穿着黑衣站在雪里,几乎抢夺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窗户被关紧了,景长嘉伸出手,又推开了一道小缝:“封照野。”
封照野微微倾身,贴像了窗:“嘉嘉?”
“雪停了,我们可以回去了。”景长嘉说。
封照野没有异议:“好。”
来的时候两人行李都还算轻便,等到要飞回顿涅瑟斯,仅仅只是草稿纸与笔记,都整理了一个小行李箱。
准备走的那天,获得了第一届九章奖生物医学奖的瓦伦蒂娜女士,也恰好从龙夏飞回了生命泉。
她在得奖后,受到了玉京医科大学的邀请,前往玉京医科大学进行了为期两个月的交流访问。
在那里,她见到了许许多多的患者,也与更多的经验与理论都异常丰富的专家们进行了学术上的交流。
她带着满腔的收获与心得回了生命泉,又异常不舍地跟着阿帝兹去送景长嘉与封照野。
“如果以后你要回龙夏,我的意思是说,如果。”瓦伦蒂娜说,“我很乐意再接受你的邀请,去你就职的高校所属医学院访问。”
“多谢您的慷慨。”景长嘉笑道,“我也很期待未来有一天,能够与您合作。”
“当然,我也非常期盼与你合作,我无比期待这一天早些到来。”瓦伦蒂娜张开手臂拥抱了他与封照野,“一路顺风,小伙子们。学术上有任何的问题,都可以来询问我们。当然,我也只能提供免疫方向的帮助。”
阿帝兹哈哈大笑:“没关系,瓦伦蒂娜不擅长的地方,还有我们萨洛斯。”
从生命泉飞回顿涅瑟斯,需要三个小时的时间。等两人回到暌违已久的小别墅时,已经是个夜晚。
景长嘉将装满了草稿纸与笔记本的小行李箱拎进书房,将需要的资料一一摆了出来。
顿涅瑟斯的春季学期已经开学一个月,他明天就要回去继续给学生们上课,同时……在生命泉做出的工作,也可以发一篇论文了。
他来了顿涅瑟斯一趟,不管是校长麦迪南,还是系主任威尔逊,都对他抱有了最大的善意。他应该给顿涅瑟斯留点什么。
然后……就像在生命泉他对封照野说的那样。
雪停了,他们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