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性格斗师!”
“对啊,我完全不能够把队长当作一名姑娘来对待,这么理智的姑娘可不多了。”
瑞克也认同地点点头:“要是我和我女朋友一起上格斗课,但凡我哪一刻疏忽了她半分,没有尽心尽力地将她保护好,她绝对要嚷嚷着分手,然后等我买好鲜花和宝石去求着她给我台阶下。”
在乌娜眼中,瑞克是一位尽职尽责的队友,而他口中那些无理取闹的姑娘们每天不思进取,整日为着那点富家公子哥随手播撒的情情爱爱而哭哭啼啼,仿佛男人和爱情就是她们的
全部,显得如此蠢笨可笑。
甚至还有蠢姑娘找上门来自以为“好心”地告诉乌娜瑞克是彻头彻尾的渣男,告诫乌娜离瑞克远一点,不要被他无用的皮囊欺骗。
但乌娜厌恶菟丝子,厌恶这些自诩为“无辜”实际上幻想着攀上瑞克背后海德里家族的姑娘们。她们每天嚷嚷着平权的口号,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男人为她们的美貌所付出的一切,明明知道瑞克是个油嘴滑舌的富贵公子,却还是幻想着能将他改造为自己心目中的完美男友。
乌娜一直以为她是和正义站在一边的,譬如在男性们在抱怨姑娘们的无理取闹之际,乌娜总是会认真地说道:“噢,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糟糕的想法,我并不认为你做错了什么,成年人要学会的是先照顾好自己,而不是什么女朋友。”
然后他们会感叹道:“乌娜,你和别的姑娘都不一样。”
她和别的姑娘不一样,那她算是什么呢?她能算得上是个男人吗,当然算不上,尽管乌娜一直试图将“女性”这个标签从自己身上摘除,强迫自己变得不“柔弱”,不“胆怯”,变得像是男人一样冷静理智,但她又很难将自己从一个“女性”的身份上剥离开。
莱恩曾经问过乌娜为什么姑娘们都看起来并不团结,为什么她们不能够像男人一样成群结队地去往酒馆畅聊天南地北,而是二二两两地形成一个个零零散散的小团体,明明所有姑娘都呆在同一个班级,各自却看起来并不熟络。
乌娜答不上来话来。
她只能抱歉地说道:“我也并不了解她们。”
乌娜那时候隐约觉察到了一丝尴尬。
因为这恰好印证了莱恩的话——姑娘之间并不熟络,她们之间冷淡得可怕。
而现在同样的尴尬再次出现在了乌娜身上。
她身上具备着一些男性的品格,比如她能容忍酒馆内醉醺醺的酒鬼,会用利益理智而非感情去衡量许多问题,她不害怕爬虫蟑螂,不害怕双手沾染鲜血,野心勃勃愿意尝试新的事物。
这些品质曾让乌娜获得了许多男性和女性的称赞之声,他们极力夸赞着她的与众不同,而在这一刻,在乌娜发现自己也曾经用一个“男人”的眼光去凝视这位光系神术师姑娘之际,她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并不能够和男人一样神色如常地坐在莱恩他们中间去讨论这个问题。
因为她的的确确是一个女人。
每当瑞克向乌娜请教恋爱中姑娘们的脑回路,莱恩询问乌娜为什么姑娘们都不愿意和男性们出去玩,乌娜都会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她还是个女人。
傍晚的风吹过沙地,有人早早升起了篝火,跳跃的火光带来了一丝独属于太阳的温度。
在周围嘈杂的议论声中,乌娜攥紧手指,胸口微凉。
那些对姑娘们的刻板印象再次浮现在乌娜脑海中——
“她们爱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会嫉妒,会使小性子,会因为一点小事扯头花,不像男人一样团结,也不像男人一样大大咧咧。”
“而你,也一样。”
乌娜一怔。
谁在说话?
她愣愣地抬起头。
呼啦啦的风灌入乌娜的束起的长发,轻轻抚平她衣服上的褶皱。那道风借着万道霞光的弧度高高抛起,顺着夕阳下坠的曲线绕过黑发持剑的少女,它轻盈纤薄,如同拉着风筝的小孩子嬉闹着跑过荒芜数年之久的村落街道。
最后落在道奇村中心那尊暴露在夕阳里的神像中。
披着漫天霞光,原本被视作圣洁的神像,突然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我听到了你的祷告。
--我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