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奇怪了……没想到还真是,哼哼。”
他问花又青:“说说看吧,怎么意识到傅惊尘那小子开始怀疑你的?什么时候的事?”
——划痕。
她同傅惊尘最后一次见面,察觉到他一直在抚摸那块凤凰玉佩。
蛇佩是岫玉,同温白玉相比,在岫玉上留下划痕已然艰难;在佩戴的这些时日中,蛇佩已然有了多处划痕,但那凤凰玉佩,光滑细腻到几乎没有什么划过的痕迹。
这不符合常理。
清水派外,雨雾缭绕。
山苍翠,天地茫茫大雾至。
展林骑着牛,哼着山歌,黄牛背上,满载着一整个门派的补给物资。
自从大师姐温华君受伤归来后,就多有人窥伺门派。
有了先前几次被侵略的经验,这一次,大师姐当机立断,用上了昔日定清师尊留下的密咒,以四人血做引,才将整个清水派妥帖地隐藏。
隐藏归隐藏,日常生活所需却是断不了的。
晋翠山产出能力有限,不能自给自足,只能勉强吃饱,却不能□□,许多东西,仍旧需要下山采买。
小六师妹花又青已经馋得嗷嗷叫了,夜晚眼珠子都要发红,半夜说梦话都是菱角糕、烤栗子鹅、桂花糖、蒸栗粉糕、桃花烧卖、果馅椒盐酥饼……和她睡一块儿的七师妹孟神爱哇哇大哭,抽噎着说六师姐饿急眼了,晚上咬她的手,可能想把她整个人都吃掉。
展林没有那么多钱,他熬夜点灯,绞尽脑汁地多写了东西,终于省出些零花钱,再加上二师兄绣的那些香囊,一并卖掉,凑一起,努努力,能给几个馋嘴的小师弟师妹们多添些吃食。
除此之外,还有大师姐养心肺的药材;二师兄的里衣——他本来有一套新的,但花又青忽然来了癸水,二师兄便拿将自己的衣服裁下,熬夜给她缝了月事带;三师姐要的面粉;五师妹的发带……
一一细数完毕,展林摸了摸衣服上的补丁,心满意足。
至于他的衣服么,要二师兄帮忙缝缝补补好了,反正不需要外出见客,也不必穿什么新衣服。
进了清水派,拴好黄牛,展林叫了几声师兄。
方回燕同他一起搬那些粮油米面,三师姐楚吟歌则是拿了糕点,去给师妹们分一分。
展林问:“还在睡?”
“都肚子不舒服呢,”楚吟歌摇头,叹气,“真是巧了。”
真是巧了。
同一天,五师妹季从仪、小六花又青,还有孟神爱,三个师妹同天来癸水,现在病恹恹地躺在一起。
展林翻了翻,翻出一小包黑糖,递给楚吟歌,让她去给几个师妹冲水喝。
楚吟歌皱眉:“你一直熬夜,肝不好,我给你开黑糖的方子,是要你喝,温肝益气……”
“你不也贫血么?还不是照样把补品留给师妹吃?”展林笑了,“我这个做师兄的,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师妹难受吧?”
楚吟歌叹口气,勉
强接下那包黑糖:“那也用不了如此——”
话音未落(),她一手抱黑糖?()『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另一只袖中出橙色长绸,直直向展林背后而去:“什么人?”
展林愣神。
他回头,脸色一变。
只见身后五步远的位置,竟不知何时站了两个男人!
身形稍宽壮些的那个男子,此刻已然被楚吟歌的长绸牢牢困住,纹丝不动,憋的满脸红;而在他身侧,则站着一丰神俊朗的男人,身着黑衣,眼眸深邃,鼻梁高挺,乍一看,眉眼同花又青竟有几分相似——
片刻后,展林认出来了:“六年前,永安城外,我们曾见过!”
“正是,”傅惊尘温和一笑,拱手行礼,“这么多年,不知公子生活如何?”
展林不好意思地笑:“挺好的,多谢挂怀,只是当初逃命要紧,不得以,才窃取了公子的枣红马……对了,还有当初令妹所赠的灰鼠皮斗篷,我们小六师妹非常喜欢。”
傅惊尘微笑:“事从权宜,况且一匹枣红马值不了几个钱,它能帮公子脱困,是它的福气。”
楚吟歌警惕:“你们有什么目的?”
展林一拍脑袋,哎呦一声:“是啊,你们为什么跟着我?”
傅惊尘温声:“我妹妹青青年岁渐长,多有不驯,我同她吵了一场,她竟离家出走,不知音讯……你也知,一个聪明的女孩子,懂些玄术,不想让我寻到她,离开前竟抹掉了家中所有她的气息……唉,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向公子求助。”
展林惊喜:“令妹芳名青青?巧了,我小六师妹——也就是当初接受灰鼠皮赠衣的师妹,也叫青青。”
傅惊尘含笑:“不知是哪个倾?”
“哎呀哎呀哎呀,”展林热络地招呼他们进来,“别在外面站着了,快些进来吧,在外面说话做什么?进来进来,这里虽然简陋了些,但粗茶淡饭还是有的,哪里有让客人站在外面聊天的?”
楚吟歌未放松警惕,冷冷看着石山,直到展林拍了下她肩膀,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松手,拉下一张脸,拂袖而去。
展林给他们倒了茶,才问傅惊尘:“不知我能帮上什么忙?”
傅惊尘垂眼看那白瓷盏。
杯子跌破了一个角,其中泡的也不是什么名茶,山野里采的茶芽,大约是他们自己动手炒的,干瘪瘪几片叶子,上色亦不均匀。
“可否请小六师妹将灰鼠皮斗篷取出?”傅惊尘说,“当初这斗篷是舍妹所爱,日日穿着,上面定然残余她的气息;我想借此为引——”
“当然可以啊!”
不等傅惊尘说完,展林便笑眯眯地拍胸脯保证:“这点儿小事,哪里还用的上’请’这个字?三师姐——”
楚吟歌说:“她现在身体不舒服,下过雨后湿气重,何必要她起来跑这一趟?我过去拿就是了。”
“为排除掉多余干扰气息,”傅惊尘拱手行礼,风度翩翩,“还请小六师妹一同前来,在下感激不尽。”
() “叫她一块儿过来吧,”展林说,“没事,我还给她带了酥点呢。”()
楚吟歌瞪他一眼,转身往外走,橙色绸缎绕在她手上,一圈又一圈,不曾松懈,走出一段,犹如祥云依傍她半边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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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林仍乐呵呵地问傅惊尘:“在下展林,还未请教阁下名姓?”
傅惊尘说:“任铁牛。”
“好名字啊好名字,”展林一拍大腿,盛赞,“当真不同凡响——”
余光瞥见桌上的那包黑糖,他又叫:“啊,怎么把这个东西落下了。”
展林起身,说了句失陪,急匆匆地出门,去追楚吟歌:“三师姐,你把东西落下了!”
他一走,傅惊尘侧身,问石山:“你怎么看?”
石山看着楚吟歌的背影,眼睛都直了,颤声:“当真、当真是绝色美人……”
傅惊尘说:“石山。”
石山悚然,醒过神:“大师兄。”
他不解,问:“师兄,我们既然已经顺利进了清水派,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统总几个弟子,杀了也没人知道。”
“我曾听闻定清尊主的一些事迹,他是个好人,虽然蠢了些——”傅惊尘侧身看他,“难道你要他们清水派就此绝后?”
石山默然。
难怪,入清水派后,傅惊尘一直客客气气,莫说抽剑了,从始至终,他就没打算在这里大开杀戒,而是和平解决。
“我们虽不是什么大善人,”傅惊尘淡然,“但也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
天道不公,令善人身败名裂、前途尽毁。
他们却不能再剿灭这善人遗留人间最后的一点星火。
石山若有所思:“也是……不过,之前听说,他们派中人虽少,藏着的宝贝可一点儿也不少……比如那些能有一个小世界的乾坤袋、能凭空引水的玉净瓶,还有那传说中能逆转时空的迷毂枝”
傅惊尘细品那苦涩的茶。
石山嫌弃那茶粗糙,碰也不碰,转动脖子,松松筋骨,两条结实的腿伸直。
他说:“估计都是假的,这地方又穷又破——你看,梁上还有俩老鼠跑。”
院门外。
展林气喘吁吁追上楚吟歌,把黑糖包塞进她手中,悄声提醒:“快去通知二师兄他们,戒严——别告诉大师姐,她大伤初愈,如今又是闭关期,莫再叫她耗费心血。”
楚吟歌说:“你倒是知道要戒严,怎么他一说,你就好好好嗯嗯嗯,现在还要我带青青过来,你蠢不蠢?”
“好好好,师姐说我蠢,我便蠢,但现在非同寻常时刻,若有什么问题,师姐事后再惩罚我吧,”展林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沉沉,“这小子,当年坑过我,要我替他背黑锅,还以为我不知道……哼哼哼,我看他刚才那一番话,也都是托辞,不知道按得什么心——还故意把他妹妹的名字透露给我,一看就是朝着青青来的——好歹,我也是写过话本子的。”
楚吟歌愣神:“那怎么办?”
“好办,”展林压低声音,“你把青青速速送到后山,那边有能隔离她气息的屏障——刚才这小子不是说能通过气息寻人么?你让二师兄施法,完全屏蔽、抹除掉所有青青的味道。”
“然后,”展林顿了顿,“你让七师妹捧着那件灰鼠皮斗篷过来,说她就是青青。”
“——记得给她眉心点上青青师妹的美人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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