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盛这么些年到了婚娶的年纪,却一直未曾定下来,好不容易夜宴之上一眼看见了一个,却是已经成婚的。他不是什么有道德的好人,接近江嘤嘤完全是出于本能。
纵然不肯承认,但是顾盛就是单纯的想献殷勤。但是没想到,在少女眼里,竟然会被这样解读。
脑中空白了一瞬,额角有冷汗滑下,他知道这样的误会有多危险,赶紧解释道:“王妃明鉴,顾盛绝非此意,否则怎会半句也未曾提到安王?”
江嘤嘤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便是他想献殷勤也好,想打探虚实也罢,江嘤嘤都不会
给他这个机会,她撑着下颌,笑容温柔和善,语气轻柔:“从瞧见我后,你便迂回的问起我来时路上的见闻,以及接近北地后路过之地的民俗,想以此来确定,为何我们到云州会晚了几个月。顾郎君这么急于知道这些,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顾盛没想到她竟会如此敏锐,在安王到来之前,他们早就隐约知道西北樊城和京中有些联系,但是大家没有利息冲突,都只做不知。
京中那位太子和梁晏至的那些部下素有仇怨,断然是不可能勾结的,那就只剩下那位手段残忍的安王了。
顾家这些年一直谨小慎微,节度使顾斌胆子不大,做事一向是稳妥起见。若是安王当真笼络了梁晏至部下,要想控制云州简直是轻而易举。
加上之前到云州的圣旨,将兵马全数交给安王是陛下亲自下的旨,今日他们将兵马交出去,来日便是安王造反失败他们也可以有退路将自己摘得干净。
根本没有探虚实的必要,顾家上下早已经商议好了要向安王投诚。
顾盛根本没办法解释他今日为何不去随父亲营地,反而在这陪王妃牵马游街,若是说只是为了爱慕之心接近,就显得他纨绔无脑,还有会被安王掐死的风险。
他有些后悔了,他当时不应该鬼使神差的接过马缰,应该掉头就走!眼前人根本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江嘤嘤却没打算这样轻易放过他,云州那几个将领忠心的都是顾斌,即便是兵权转到了李燃手里,要想收拢这些人的人心,说服起一起造反,压根不是那样容易的。
顾斌此人胆小谨慎,断然不会想掺合进皇储之争,那些个将领也不见得会听话。
皇帝身体已经不行了,造反的时机迫在眉睫,若是按部就班的拉拢肯定来不及,唯有逼着这些人上贼船。
那些将领都是以顾斌为首,只要顾斌上了贼船,剩下的便简单了。
江嘤嘤看向顾盛微微抬了抬下颌,唇边笑意勾起,意味深长道:“顾郎君若是想解释什么,不如先回府与令父好生商议一番,明日再亲自登门向我夫君解释。”
顾盛还想说些什么,江嘤嘤就已经起身了,少女凭栏而望,鹅黄的衣袂被风吹起,背影看上去单纯烂漫,她笑声清脆:“云州景色着实不错,不及京中喧嚣,这两日可以好生去瞧瞧。”
很快,江嘤嘤看到楼下街道上有几道熟悉的身影,为首的一身玄色麒麟袍,背脊挺直,容色清冷,身后跟着的正是武炎邹临几人。
李燃知道她在这,一抬头就瞧见她了。茶楼边,少女凭栏探出脑袋,鬓边的粉色花簪特别显眼,衬得人顾盼生媚。
江嘤嘤漆黑杏眼微亮,冲他挥了挥手,看到他唇角扬起了笑意停下了马。江嘤嘤就提着裙摆,转身宛若蝴蝶般翩然下了楼。
身后的顾盛看的惊愕万分,只觉得莫名其妙,方才还咄咄逼人的少女怎么就变了个样子,就听到她身边的婢女扶姞惊喜的说了一句:“殿下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盛匆匆跟下楼,就见少女来至马侧,马上的男人一伸手就将人拉上了马,少女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男人肩胛上,笑得十分开心。
那一刻,风吹起他额间碎发,吹得他好冷好冷。
李燃怕她掉下去,小臂箍着她的腰贴在怀中,任由她去拉缰绳玩儿,笑着提醒她小心些,这马儿脾气烈。
江嘤嘤好奇问:“你怎么来这了?”
李燃抿了下唇,侧眸微瞥了眼,道:“乌暨传信说你在这里。”
江嘤嘤想到乌暨看不惯顾盛那个样子,不由笑得肚子疼,竟然偷偷去告状。
顾盛站在门前,旁边飘扬的酒楼的旌旗遮挡下,他依旧能感受到安王投来那寒冷的一瞥。父亲还不知道他今日跑出来了,顾盛知道自己不但没在安王妃面前讨到好,甚至还得罪了安王,背脊都不由窜上来阴冷的寒意。
他脚步踌躇了一下,甚至不知道此刻要不要回家。
乌暨不管他什么处境,瞅了他一眼,跟收拾好东西的扶姞一起,赶紧跟上主子的步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