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皇帝看着李燃的时候,并没有多怪罪。
“朕从前,对你有所亏欠,这些年你受苦了。”皇帝看着他的眸色复杂,其实这些年,他又怎么不知李燃的处境,毕竟这一切都是他挖空心思制造出来的,如今宁贵妃走了,他倒是有
了些悔过之心。
“封地之事,你若是有什么旁的喜欢的地方,也尽可以提出来。抑或是有旁的什么想要的,尽可以说。”
哪怕是要北衙军的兵权,其实也无不可。手中有兵马,太子会忌惮这些,就不会敢贸然出手。
“儿臣并无什么所求,只求能让逝去的人得到个安稳。”
句句不离处置皇后。
皇帝捏了捏额心,道:“你放心,再过几日,皇后就该病逝了。此事是皇后之罪,你放心,该罚的朕一个都不会放过,如今要考量的,还是你的事。你是朕的子嗣,纵然从前犯下大过,然有太傅说情,便算了,左衙军需要留在京中,等你去了封地,朕便拟旨给节度使,将云州驻军全权交给你来管制。”
李燃微顿,有些预料不到皇帝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不由便想到了母妃,他神色一变。
母妃从前一向不管世事,可若是这些都是母妃为他争取来的……
“京中乃至于天下兵卫,皆听令于于太子,云州的兵马是留给你防身用的。”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胛,神色恍惚的怀念起了宁贵妃在时,他道:“你母妃最大的心愿,便是你能好好的,朕不想百年之后无颜去见她。”
“父皇此举,不知太子殿下可有异意?”李燃敛眸。
说到太子,皇帝就想到太子在外面跪了两日为皇后求情,顿时冷声道:“他母亲犯下的过错,他有岂敢有异意?”
“今日过来之时,儿臣见到了太子。”李燃垂眸静静的道,“太子以从前儿臣行刺太子,太子原谅儿臣为由,请儿臣宽恕皇后。儿臣拒绝了。”
“想来太子应该万分后悔,觉得当初不该放过儿臣。”李燃声音平和,却藏着无尽的冷意,“若是皇后那日所害之人是儿臣,而儿臣可以效仿太子宽仁,大度的原谅,只是母妃被人害死,儿臣怎么能替母亲去原谅凶手呢。”
皇帝沉默不语,心中明了,宁贵妃说的没错,若是让太子寻到机会,定不会放过李燃。不管届时,朝中如何反对,若是不将兵马交到李燃的手里,和杀了他无异。
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心,在这一刻瞬间鉴坚定。
***
太子有许久没去看太子妃了,这些日子皇后的事扰得他焦头烂额,刚回东宫歇了脚,李恒便一边像后院走去,一边捏着额心,略有些疲惫的问苏泰:“太子妃在何处?”
苏泰看到太子还有心情去看太子妃,赶紧道:“裴大人等您多时了。”
李恒眉梢一凝,裴建过来必定是要事,他重重吐了一口气,看不到元雅容,他连片刻松懈的机会都不能有。但是如今事到关头,他也确实没什么资格松懈。
脚下一转,便调头去了延祚宫。
裴建这么多年,是将陛下的心思摸得稳稳透透的。东宫在后宫里也有别的眼线,虽然不敢安插到陛下身边,但是含露宫里发生什么,还是能知道的。
自从宁贵妃去后,陛下看李燃时候微妙的转变,裴建
是看在眼里。若是说这些年,东宫的稳固依仗的是陛下的心,那么如今东宫的处境就有些微妙了。()
如今杨源正已死,杨家宛如拔了牙齿的老虎,又丢点了手里的那点兵权,连爪子也一同拔了。如今的杨家,对陛下来说委实不算什么太大的威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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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宁贵妃又已经去了,还叫陛下辗转反侧夜不能眠,甚至重新看到了李燃,这对李恒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威胁。
裴建当然不能放过这种威胁,尤其是知晓这几日太子在陛下面前不遗余力的替皇后求情。
延祚宫空旷寂静的很,宫女太监都被遣了出去。裴建在殿中焦急的踱着步子,见到太子来了,赶紧迎了上去:“太子可是又去替皇后求情了?”
李恒未料他会突然提起此事,眉心顿时微蹙:“是又如何?父皇亲眼见到母后对贵妃不利,如今贵妃已去,虽说是拒了废后的折子,但是杀心却未退。”
“殿下也知陛下有心替宁贵妃讨回公道,您又凭什么觉得,陛下能看在您的面子上,放过娘娘?”裴建重重叹息一生,都自身不保了,太子还有心思惦记着皇后。便是陛下处置了皇后,那也是皇后罪有应得。
“娘娘是您生母,怎能愿意看着您被她拖累?即便是今日殿下舍弃了太子之位,将娘娘救了出来,日后李燃登基,又安能放过殿下您和娘娘这个杀母凶手?”
裴建一向是知道怎么劝人的,他恭敬的看着太子,施礼郑重道:“如今重要的是殿下的东宫之位,陛下如今未肯废除后位,便是还顾及着您。只是今晨,陛下派人送圣旨去云州,未曾刻意让人隐瞒着,竟是要将云州的兵马竞速交付给安王。”
李恒刚得知此事,闻言脸色一变。李燃的野心可谓是昭然若揭,父皇也是费了这么多年,才将左衙军的兵符夺了回来,如今这还未曾过多久,怎么就要将云州的兵马拱手让出去?
“云洲接近边地,当地所驻兵马无不骁勇善战,这样的兵马在手,李燃怎能不起异心?若是他联合周边州郡,再以扩充驻军名义招兵买马,到时候,天下难安啊!”裴建苦口婆心,最后请命道,“还请殿下早做打算!”
“为今之计,便只有将人永远留在京中这一条哭可走了。”裴建知道,太子做不出行刺亲弟的事情来,但是如今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不可。”李恒垂眸,刺杀若是失败,李燃便有机会索求更多补偿。再过几日就能送其离京了,没必要在这样的关头节外伸枝。
若是李燃胆敢起兵,他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裴建刚要皱眉,就听太子冷漠道:“父皇如今想让李燃好好活着,却未必想要安王妃好好活着。”
他眼底浮现那两人黏黏糊糊的样子,身躯克制不住的厌恶颤栗,抬手忍不住抚摸过胸前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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