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不敢懈怠,当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
皇子大驾,到底是件极大的事情。营地之中,将领们心中惶恐,纷纷出来迎见。
李燃伤势未愈,看着脸色也极为不好。然而却身披甲胄,驾着高头大马,却有种病态的矜贵感。
“殿下怎会来此!”
朱统领赶紧恭敬上前,客气的指挥兵卒让人将二殿下的马牵下去。却被李燃身后的随侍从向沧制止了,向沧恭敬上前护卫在侧,等李燃下马后,便赶紧将马缰牵了下去。
李燃看了李恒一眼,修长的指节拢成拳头抵在唇间,虚弱的咳了咳。“并无什么大事,只是听闻皇兄在此,特来瞧瞧皇兄罢了。前些日子遇刺,京中多了些风言风语,竟然摘指点起了皇兄。”
“本想待皇兄来府上,这谣言便会不攻自破了。谁承想,皇兄事务繁忙,一直未有得空的时候。”
话里像是极其体贴的样子,但是每一句都暗指太子行刺胞弟,做贼心虚。
李恒脸色微变,声音僵硬沉闷的一字一句回绝了他的话。接着不动声色的移开话题,一边带着人往外走去。
接着营地就出现了不小的乱子,有兵卒想邀李恒去校场比试,各个校场都争执不下,想要看热闹。
李恒本就是为了收拢人心,这样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自然没有糟蹋的道理。
校场全然是热火朝天的模样,各个方向树立着草把子。有人拿着弓箭,有人互相摔跤。很快在李恒来了,顿时恢复一片寂静。
有人瞧见了李恒身边的李燃,当即牵扯起了话头,邀请太子和二殿下一道玩骑射。
跟在李恒身边的裴建也瞧出来了,此事瞧着是个大好机会,但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
李燃有伤在身,这个时候即便是殿下赢了,也谈不上什么光彩的,但是若要舒了,那自此之后太子威仪只怕是再也立不起来了。
但是,李恒看着垂眸淡淡在一旁挑选着弓箭的李燃,李燃脸色还是不太好,重伤虚弱,只怕还没养好,却并不会给人以孱弱的感觉,只会让人觉得即便是将军战损,也是坚实有力量的。
李恒想起了从前,他深吸了口气,还是在部下不赞同的视线中,抬手让人拿弓箭来。他绝不能舍弃这样的机会,这样一个破除心魔的机会。
无人知道,从前的每一个日子,李燃对于他来说,都是噩梦般的存在。无论如何,因为在胎中带的余毒,他身子就是要更孱弱些,有些方面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李燃。每日惶恐,自己德不配位,手里谨慎太子之位,会不会被李燃所取代。
“来人,拿箭来!”
见李恒接招,李燃垂下的眸子微掩,遮住一闪而过的流光。今日所谓的切磋比试,当然是他一力促就,逼迫李恒答应下来的。
若是李恒不答应,他便可让外界人知晓,他连与一个重伤之人切磋都不敢,若是答应了,那么李燃便要他当众输给他这样一个重伤之人。
在一片热闹的叫好声中,李燃微微一笑,攥住了掌心的弓箭,走上了台去站在了李恒的身侧。
军中和旁处不同,草靶子离得极远。李恒从前甚少接触这个,但是李燃却是自小学这个的。
结果可想而知,李燃熟练的搭弓引箭,白皙修长的指节按住弓弦,接着长箭如雷霆般离弦。
拉动这样的弓箭所需的力道是极大的,几乎是立刻的,李燃左襟的伤便瞬间崩开了。他穿的银甲很迅速的便渗出了血迹,站在周围的将领立即眼尖的瞧见,赶紧上前关切。
然而李燃却轻描淡写的扔下弓箭,极重的弓箭沉落到草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他道:“不过是流了些血罢了,诸位将军在战场上如何不是这样,即便是重伤之下,也要强撑着迎敌,本殿这些小伤算不得什么。”
这样的话如何不叫这些沙场之上几番出生入死的兵将动容,尤其是朱统领,神色钦佩至极。
李燃便让人去数靶心中数,一旁的李恒也将手里的箭射完了,他此刻脸色不是很好,捏着□□的手背几乎青筋泛起。
刚才有几箭,他放空了。
若是他面对的是别人倒还好,但是他要面对的人是李燃,尤其是还受着伤的李燃。
如今正是他要拉拢人心的时候,可如今这一败……
他来不及多想,便下意识的走到了李燃面前,一瞬间便看到了李燃甲胄上的血迹,瞬间神色一紧,道:“皇弟竟然伤的如此之重,休养了这么些天还未见好,若是为兄早知如此,定然不会答应与你比试!”
可是如今说这些,已经晚了。
裴建赶紧上前,恭敬的对李燃道:“太子殿下自知道二殿下受伤便日夜牵挂着,方才二殿下拉弓引箭,太子殿下也一直关切着,见您伤处复发差点走神。二殿下既然伤着了,还是快些让军医瞧瞧为好,免得太子殿下也心神牵挂。”
这意思,俨然影射的是,李燃莽撞带伤也要比试,平白叫太子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