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私下里,李燃称呼李恒永远都是恭敬又疏离的“太子殿下”,这四个字从他口中说出,语气分明是淡淡的,但是仿佛就带着天然的蔑视和嘲讽。
听在江嘤嘤耳朵里,当真如余音绕梁,煞是好听。
李恒自然不会理会他说的那些假意问候的废话,他醉了酒外面的冷风一吹,只觉得头痛的厉害的紧。
纵然是很想转身就走,但是在李燃面前,他还是强撑着站在这里闲适自若看着李燃,背脊紧绷着,微笑着道:“皇弟多虑了,孤身子很好。”
他视线落在李燃和江嘤嘤身上,眉心微不可查的拧了拧。
少年一身玄色麒麟袍,站的笔直挺立,漆黑的桃花眸视线望过来的时候,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眉宇间还带着些冷淡之色。模样瞧着甚是矜贵,带着皇族骨子里透出来的尊崇。
但是荒唐的是,身侧胳膊上还挂着一个衣服架子一般的东西。皇子妃江氏似乎是醉得不轻了,抱着李燃的胳膊,见了他和太子妃连个脸都没露出来,甚至还醉语梦呓般两声。
远远的都能闻到一股子酒气,刺鼻的紧。
好歹也是个皇子妃,代表着皇族颜面。宗室命妇醉成这般,成何体统。
李恒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他这个好皇弟,向来是独来独往最注重规矩和仪态的了,不论在哪里都站得笔直,更莫说与哪个女子勾勾搭搭这样有辱斯文的的行为。
然而这孤僻的性子,竟然是到了这江氏身上就全然变了。
他并不相信李燃对江氏能有多深的感情,这两人成婚之
前并不相识,到如今在一起的岁月满打满算也只有三个多月。
因为眼睛看到的和所想的实在太不相同了,李恒便会忍不住想些别的,李燃莫不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装作沉迷女色的模样,为自己造了一个假的软肋?
李燃原本还想让扶姞先将皇子妃扶上鸾轿,他在这再语李恒闲话几句,拖延一会儿。这儿风大得紧,若是明日李恒便病了,倒是又添了一桩笑闻。
但是此刻,李恒的眼神叫他有些不舒服,脚下的步子动了动,将身侧嘤嘤挡在了身后。
江嘤嘤用狐裘将自己兜头盖脸的盖住,看似是整个人都蒙住了没露出来,实际上还露出了两只眼睛,正悠闲自得的看着戏呢。
突然便被往后推了推,顿时有些不满,她动了动身子,索性抱着李燃的胳膊自己站好,漆黑杏眸笑眯眯的还带着三分朦胧的醉色,就落到了李恒和元雅容身上。
“太子太子妃怎么也在?”江嘤嘤用带着酒味的帕子,掩唇轻咳了咳。
“江妹妹身子既有不适,还是早些恢复休息吧,这外间风大的很。”元雅容视线看似是落在江嘤嘤,说话轻柔得体,然而身子却是支撑着李恒的,藏在袖下的手也是不由的捏紧了起来。
江嘤嘤却没将这话放在心上,她倒是想起了今日在宫宴之前,所发生的那一幕闹剧了。
若不是江嘤嘤及时制止,怕是要吸引来更多人都来围观东宫的这两个宫女,帝后早就了昭平朝阳殿中。
而那个被当枪使用的,意图推旁人来撞倒她的禄又,江嘤嘤想起来的时候好看的菱唇便翘了起来,悠悠的对元雅容道:“太子妃的宫里倒是卧虎藏龙,就如今日来昭阳殿伺候的那个阿芙和禄又,手脚勤快又麻利,我当真是喜欢的紧,不知太子妃可否能够割爱?”
阿芙这个名字脱口而出,李恒和元雅容的脸色一瞬就变了。
李恒倒是没有说什么,天下叫阿芙的人何其多,李燃怎会去注意这些?
元雅容则是猛然顿住,心下一阵凉,今晚阿芙竟然被调遣来了昭阳殿伺候。
本来罪臣之女的身份,就已经足够敏感,所以之前殿下便叮嘱过,切不可让郑阿芙出了东宫,更莫提让她来正宫之中了。
元雅容下意识的就侧过身子去看自己身侧的嬷嬷,嬷嬷一瞬也愣住了,不动声色的朝着元雅容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太子妃竟然叮嘱过,她又怎会去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况且一直以来她都是劝太子妃要大度,更不可能替太子妃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元雅容心中翻涌,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示,只是温和的看向江嘤嘤问:“江妹妹方才是说阿芙和禄又?”
东宫的宫女岂能随便交出去,但是江嘤嘤既然讨了,她话也不能说的太死。可是不说阿芙,禄又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