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后边临水,岸边还种着驱蚊的兰草,还有一排高大树冠葱郁的香樟。暖石小道穿过其间,木槿花丛散发着淡淡幽香,婢女如云提灯穿过其间。
李燃没有让江嘤嘤久等,在婢女摆饭前便从前院步履匆匆回来了。
廊下灯火明亮,婢女候在旁侧。江嘤嘤手里持着一柄祥云如意宫扇,从院子里出来透透气,就瞧见了换了身衣衫的李燃从碎石小道那头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灯的内侍曹栾。
下午李燃不在,江嘤嘤仔细思索了一下他与李恒夺权工部的事情,如何能成功,但是思索在三还是觉得基本不可能。
侍郎元文石因为樊林递出的消息如今已经有了防范,李燃的法子虽然看似滴水不漏,但是陛下和老天都是站在李恒那边的。原本工部唯一能被江峙文差遣的文书还会在最后关头被自己的母亲说服,弃暗投明。
她想着书里写的李燃的野心,这人应该是刚从私牢折磨完樊林出来,可惜那个樊林是个能忍的。樊林知道的那些东西,江嘤嘤都知道,但她没有打算和李燃说,因为规则的修护,当她要讲这些重要事情的时候一定会遇到禁言。
但是若是旁敲侧击让他放弃呢?
旁边侍候的青衣婢女在旁笑着说着巧话讨主子欢心:“殿下对皇子妃真好,平常时候殿下可是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会踏足后院呢,时常连用膳也不记得。”
对于殿下来说,从前的府邸就是个落脚的地方,但是如今有了皇子妃那便是不一样了。
江嘤嘤心情甚好,脚步十分轻快的就扑了过去:“夫君——”
李燃还换了一身衣裳,鸦青色勾金麒麟纹长衫,身姿挺拔隽秀。瞧见江嘤嘤如鸟雀轻快的身影,原本微蹙的眉心一下子就松散了开来,漆眸看过去,唇边隐隐带着些笑意。张开胳膊,稳稳的就将莽撞扑过来的少女揽进了怀里。
“嘤嘤,慢些。”
旁边侍候的婢女们都低下了头,抿唇偷笑。
他胸前有些坚硬,还有些混杂着微涩药香和檀香的味道,隐约带着几分水汽。江嘤嘤揽着他的腰,垫着脚看着他近在咫尺润泽漆黑的眉眼,只觉得怎么瞧都十分好看,她问道:“究竟是何事,竟然处理这样久?”
自然是去处理樊林了,曹栾低着脑袋想着傍晚看到的,心里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本那样意气风发的汉子,硬生生被折磨的浑身是血,身上的关节处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李燃牵着她的柔软的手,不紧不慢往院子内走,声音很稳:“不是什么大事,属衙里有人送来了几个文书要批,已经都处理好了。”
婢女们持着灯走在前侧,江嘤嘤瞧着他一力包揽的样子,意有所指问:“你在前院已经沐浴过了?”
那可不是,殿下只觉得私牢沉闷血气重,将人处理完便让人备了水。
曹栾想到殿下还一反往常在房间里点了香,就是为了驱除身上的血腥味,过来议事的陈将军都看傻了。心里就是一阵唏嘘,这任谁能想到殿下成婚后会是这幅模样。
“不小心脏了衣裳。”李燃瞧着她,不动声色的换了话,“明日去回江府,可有什么要准备的?”
这要准备的可就多了,江嘤嘤想到李燃说的那封信,已经想好要备什么大礼了,然而面上却还是一脸和善:“就按照寻常规制来便是,春嬷嬷早已经备好了。”
李燃想到那天被送上他案牍的信笺,眸色微暗,捏着她掌心的手也紧了紧,声音清润道:“嘤嘤放心,当初的事我必回为你讨回个公道。”
江峙文想要工部的权柄,也得将江家上下家肃清了才是。自己的女儿竟然能让她不明不白受这样大的委屈,也亏得他有这样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