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的面色就沉了下来,搁下了手上的茶盏,看向扶姞道:“这府上的规矩都是主子定的,既然皇子妃说话都没有用,想来你也不乐意听本殿的。以后你便不必再伺候了,打哪来的便回哪里去吧。”
扶姞愣了一下,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她嗫喏了半晌,终于哆嗦着说了出来:“婢、婢子是贵妃娘娘宫里出来的,既已经随殿下出了宫,又岂能回得去?”
这一刻,她终于感到了深深的恐惧,这份恐惧不光是因为殿下放逐她,还有自己引以为傲的对殿下的认知发生了动摇,殿下好像和她所预设的完全不一样。
如今她还能依仗,勉强让自己立身的,便是宫中的宁贵妃。殿下素来仁孝,绝不会打贵妃娘娘的脸。
扶姞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昨日察觉皇子妃不好对付就该认服便是。若是能回去昨日,她一定离皇子妃远远的。
青芜在旁边低着头,实则憋笑都憋到天上了。她就知道会这样,主子这样骄矜又要把控一切的人,来府邸后第一个就应该将后院管事的人都换成自己的人才是。
这扶姞也是蠢,自己送上了门亲手递上了把柄。主子是府中主母,还能让她继续做这后院的管事吗?
而等将扶姞撤掉后,主子又会扶持谁来做这
个位置?自然是自己这个主子身边最得力,最亲近的婢女!
旁边,江嘤嘤撑着下颌瞧着铜镜里应出来自己绝美的影子,白玉纤长的指节随意的拨弄着妆匣里的钗环。
她在等,等扶姞服软。
李燃压根听也没听她的,冷笑着将杯盏重重往桌子上一磕,无情道:“今日正好要进宫,便叫母妃瞧瞧你,竟然将母妃搬出来拿捏本殿了!”
扶姞顿时就不敢了,跪在地上惶恐至极叩首:“婢子知错,求殿下、皇子妃饶恕。”
李燃想着江嘤嘤受委屈了,便问道:“嘤嘤想如何处置她?”
母妃向来不愿理这些闲事,这样一个不敬主子的婢子,便远远发落了便是。左右嘤嘤是府上主母,自然是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的。
扶姞瞬间说不出话来了,她是知道皇子妃不是善茬的,这回到了其手里,怕是捏圆搓扁都有自己受的了。
江嘤嘤示意身后的春嬷嬷将自己宝贵的头发放下,抬眸看向扶姞,声音婉转娇嗔:“唔,既然已经知道错了,那这次便算了吧。”
算了?
扶姞一瞬僵住了身子,没敢抬头。即便是没抬头,她也能想象得到,此刻皇子妃笑面之下的危险。
李燃却是蹙眉看向了江嘤嘤,怕她吃亏道:“嘤嘤不必顾及旁的,母妃向来不管这些小事。”
江嘤嘤头上还顶着春嬷嬷刚盘完的发髻,她漆黑杏眼含笑向扶姞看去,轻唔了声:“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欢扶姞啊,宫里出来的,想来这双手也是极巧的,以后便继续做这院里的管事吧。”
春嬷嬷瞬着江嘤嘤的视线看过去,就正好看见了扶姞那双有些白嫩的手,心里竟然微妙的有些懂了。
“不过就是犯了一次错嘛,能改之就最好了啊。”江嘤嘤十分善解人意。
她身边啊,就缺扶姞这样的婢女。
按照出嫁皇子府的配置,江家给她身边陪了十几个婢女,但是江嘤嘤一直带在身边常用的也就只有春嬷嬷和青芜。
恶毒女配身边的婢女,当然也不能是好人。
就如春嬷嬷,用卖主子的钱去接济嗜赌的儿子和捧在心尖上的孙子。在书里,她会在最后的时候将江嘤嘤做的那些事全都抖落出去,以求太子妃给她的好孙子谋个前程。
而青芜则会在皇子府倾塌后,利索将江嘤嘤的私产全部卷走逃跑,不给她留半分后路。
江嘤嘤就喜欢这样的婢女,作为一个经常惹事的恶毒女配,最惨的自然就是身边的婢女。主子犯错,婢女或顶罪或受罚,主子遇险死的一般也都是婢女。这样的高危职业,还是让同属性恶婢来做吧。
所谓蛇鼠一窝,顺从自然规律还是很有必要的。
一边的李燃却心底微沉,眼底浮现忧虑,嘤嘤这样的性子,进了宫被欺负了怎么办。
他攥着杯盏的指节微微摩挲,进宫后他就不能一直陪着嘤嘤了,还得让人多注意着嘤嘤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