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厉敛下心神掀帐出门,问那亲兵:“有多少人马?”
亲兵答道:“夜色里看不清楚,马匹都裹了蹄,也辨不清蹄音,但军队行经五里湾用了两刻钟有余,想来不下万人。”
萧厉皱眉:“不下万人?南梁的联军已围了锦州多日,这是要趁夜突袭?”
他思索片刻后道:“传令与宋钦、郑虎两人,点三千兵马随我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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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萧厉带人沿着魏军在五里湾留下的足迹,一路跟至了乌鞘岭。
未免被觉察行踪,在十里地外发现魏军的探子时,萧厉就带着将士们改从密林里穿行。
乌云蔽了月光,树影和浓稠夜色几乎融为了一体。
山脊缓坡处,萧厉驭马停下打量下方地势,乌鞘岭下方是一马平川的盆地,从上边往下看,颇似一个葫芦峡口。
宋钦拨开枝条往这边急步走来,见了萧厉说:“探子传回的最新信报,那支魏军埋伏在了前方的关门峡,十五里外发现裴军的运粮队伍,他们今夜来此,应是为劫裴军的粮草。”
萧厉依旧望着下方的盆地,没有应声。
宋钦兀自感慨道:“先前从雍州逃出时,我还当周随回梁营了,会同梁将们商量如何在水路上截断裴颂的粮草,哪知他们直接在货船上做了手脚,叫裴颂的粮船在江上沉了大半。如今裴颂只能通过陆路,继续给锦州送粮。”
裴颂运粮的那些货船,大多是从徐家征去的,徐家想在自家船的上做点手脚,再容易不过。
可能是出发前才做过那个梦的缘故,萧厉听着宋钦说这些,不知怎的,想起雍城那个雪天,他在街角看着温瑜和徐夫人走进丰庆楼的那一幕。
徐家后来在雍州、乃至淮河沿岸商贾间有那般如日中天的势头,很难说没有她提点授意。
这颗暗棋最后能在粮船上重创裴颂,替周随报那屠府之仇,十之八.九也是她布局的结果。
肩头的箭疤处又隐隐泛痛,萧厉浅浅揉动了下那边的臂膀,打住了思绪。
她一贯走十步看百步,会谋划至此,也不奇怪。
只是她一旦认定臣子于她不忠,会用何手段,他也领教过了。
宋钦见萧厉小幅度揉肩臂的动作,想到张淮之前提到过的,他在锦州时左肩中过毒箭,没休养好,问:“旧伤复发了?”
萧厉放下手道:“不妨事。”
又说:“这里距锦州城不足五十里,魏军若是想抢了粮带走,裴军从锦州搬救兵也还能追上。”
宋钦道:“你的意思是魏军埋伏在关门峡,可能是想放火烧粮?绝锦州的后路?”
萧厉却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而是道:“兴许还有另一种可能,看看便知了。”
三千人马隐蔽在山岭中,等了又约莫大半个时辰,探子再次带回消息,埋伏在关门峡的那支魏军,果真同裴军交上手了,并且抢了粮草,正往回赶,看样子是还
要走五里湾那条道回梁、陈、魏三方联军的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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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厉微抬下颚,示意宋钦看下方黑隆隆的盆地:“乌鞘岭和对面的马家梁两道山脊夹出了中间这块葫芦谷底,关门峡是葫芦口,后方的五里湾是葫芦底,把裴军引到这片谷地来,两侧山上若再有伏击,就是关门打狗。”
夜风吹过山岭,林间飒飒作响。
宋钦再看下方的谷底,只觉身上也被那阵夜风吹得骤升起一股凉意,道:“先前留守通城的那支裴军还上山拉拢刘彪,让他拖着咱们,说半月后锦州必胜。咱端了通城那锅裴军后,也没从他们嘴里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只说是接到的锦州那边的示意。现在看来,应就是锦州怕咱们也投了南梁,借南梁之力荡平通州那几个匪县后,再一齐打他锦州吧?”
萧厉说:“不无可能。通知老虎,让他带着弟兄们都躲隐蔽些,魏军既然想在这里引裴军入瓮,这乌鞘岭和对面的马家梁,必然还会埋下伏兵。”
宋钦去找郑虎后,萧厉再回看了一眼下方的谷底,眉心微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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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地外的官道上,北魏此番领兵的主将袁放正率兵带着劫来的粮草慢悠悠往回走。
副将驭马落后他半步笑道:“咱们摧毁锦州的旧长城防线后,已围了锦城月余,这批粮草若是不能按期送到,接下来已无需攻打锦城,光是围都能把他们围死。范远今夜带着梁军在锦城南门佯攻,咱们劫了这批粮草的消息传回去,那韩祁小儿必不会生疑,只怕还当范远是在替咱们做掩护,等他大军追来,你我二人在南境的这桩大功也就稳了。”
袁放同副将是多年好友,说话没什么避讳,闻言也笑开:“还是他李仲卿的脑子好使,老子粮草告罄借粮不成,都能叫他顺势做成个引韩祁入瓮的局!这等谋臣不在侯爷麾下效力,老子替侯爷惋惜啊!”
李仲卿便是李洵的字。
伊州被裴贼坚壁清野后,北魏在南境只有忻州还能挤出余粮供给军队,但为了同温瑜结盟,把忻州也让出去后,他们所剩粮草已支撑不了太久,大梁腹地又被裴颂势力隔断,魏岐山没法从燕云十六州运粮过来。
袁放前些日子是真真切切粮草告急,只得先去梁营商量借粮一事。
但梁营今年也刚扩充了军队,若不是温瑜先找南陈要到一百十五万石粮的聘礼,在秋收之前,梁军也难捱得紧。
当下粮草虽是够,陈军却盯得死死的,扬言温瑜承诺过,他们南陈交到梁军手上的粮草,那也是后续用给他们陈军的。
梁营先挪出部分给自己的军队用,等秋收后将粮草补上,他们尚可睁只眼闭只眼,但他们北魏若想借粮,那就得再谈条件,并利滚利。
毕竟他们南陈同北魏,早晚还得有一战,眼下锦州势危,南陈那边的主将气焰早已上来了,平日里陈、魏梁军也多有摩擦,有时是为挣一块扎营地,有时是为
() 挣一处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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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劫粮,也是南陈主将在借粮一事上不肯轻易让步后,李洵顺势想出的一出妙计。
他故意放出风声,让锦州守将韩祁也知道了他们魏军缺粮的消息,再把主意打到劫他们裴军的粮草上,一切就都顺理成章。
韩祁若是不敢派兵前来抢回粮草,他们魏营拿着这批粮草,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韩祁要是派兵来追,那更合他们意,今夜关门峡内,就是他裴军的死地。
副将道:“王爷替公子求娶菡阳公主,还是求娶迟了,不然梁营那些能臣骁将,如今都可为侯爷所用。”
袁放没接这话,温瑜若不是带着梁臣们在坪州成了气候,已威胁到他们刚打下的忻、伊两州,魏岐山也不会主动放低姿态去向南梁示好。
弄权者走的每一步,都是逐利而行,只不过有时候也会因天意和时机,错断了某些利益。
他道:“菡阳公主已嫁往南陈,此话就休要再提了。叫底下人都警醒些,等裴军过了峡口,都给老子往死里杀敌,万不能叫南陈那些孙子抢了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