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1 / 2)

归鸾 团子来袭 6873 字 4个月前

萧厉置若罔闻,后肩的伤口在绷劲儿间撕裂,他面色更苍白了些,却是一丝外显的情绪也无,整个人冷硬得像是一块峭崖上历经了千万年风吹雨打的顽石。

张淮情急之下,只得按住萧厉肩膀,止住了他起身的势头。

萧厉身上余毒未清,又多日不曾饱腹,面上是肉眼可见的虚弱,开口却依旧让人不敢忽视他声音中的冷意和威势:“让开。”

张淮恳切道:“恩公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无论有何深仇大恨,眼下都不是冲动行事的时候,养好伤从长计议才是上策。”

当日萧厉让他离开,他却并未依言离去,而是暗中跟着萧厉到了城外,亲眼瞧见他同一波人打了起来。

未免叫萧厉发现,他一直离得远远的,不敢靠太近,眼见那群人武艺卓群,不似普通官兵或匪类,更像是特训过的死士,顿觉不妙。

怕萧厉不敌,他当即折回锦城,城门口处张贴了一逃兵的追捕令,且排级的甲等,张淮向官兵谎称自己在城外见过那逃兵,引着一队官兵往萧厉那边去。

官兵们瞧见锦城外的那波人,果然如他所料,上前缉拿,萧厉也趁此间隙脱身。

官兵们急着追捕散逃的那群人,无暇顾及他,他便也寻机溜走,因在锦城的这数日,已提前熟悉过城外地势,他猜测萧厉必然也是悉知周遭地势的,捋出一条最佳的逃跑路线后,便提前去目的地等人。

没过多久,果真等到萧厉弃马涉水来到对岸,他见萧厉伤成那般大惊,萧厉对于他会出现在那里,却只是眼底掠过些许讶然后便归于了平静。

他带着萧厉要逃,萧厉浑身都是血,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却依旧有条不紊地包扎好血流不止的伤口,又脱下自己的外袍扔至河中,再处理完上岸的痕迹,这才随他离去。

路上萧厉好几次用刀划伤他自己小臂,再用从衣物上撕下的布条缠紧,以免留下血迹被人追踪,他方知萧厉中了蒙汗药,这一路都是在用放血和疼痛的方式强撑。

只是他们一人还不及抵达落脚处,萧厉便在途中吐黑血倒下了,张淮解开他衣物,看到了从他后肩的箭孔处蔓延开的青黑色,当时整个人几乎是从头凉到脚,生怕萧厉就这么死了。

他非是习武之人,萧厉又生得高大,他连拖带拽也拖不动倒在路边的萧厉,好在两人逃亡时,萧厉已告诉他阿牛和陶大夫的藏身地,他带着萧厉伤成这样也没丢下的药包,先去找了陶大夫和阿牛。

陶大夫看过他带回去的药后,知道他所言非虚,才忙让阿牛随他走一趟,赶去把萧厉背了回来。

陶大夫给人针灸用药后,萧厉又高烧不断昏沉了多日,直至今时方才醒来。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阿牛带着陶大夫进来了。

陶大夫身上多是些被鞭打的皮外伤,有了萧厉给他抓回的那些药,又休养了这么些天,精神头瞧着已比先前好上许多,进门便道:“可算是醒了,快让老头子再给你把把脉。”

阿牛个头大,小山似的一尊杵在后边,眼神跟小狗一样,巴巴地望着萧厉。()

片刻后,陶大夫收回探脉的手,本就皱巴巴的眉头,似乎拧得更紧了些,说:“小兄弟中的这毒霸道,虽不至见血封喉,但当日若是被带回来再晚个一时半刻,也是大罗金仙将世都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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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淮急道:“老人家,那我恩公现下如何?这毒能根治的吧?”

陶大夫颇为感慨地道:“也是他命硬,仗着身体底子好,两回都能从鬼门关闯回来。余毒再服两贴药应是能清的,但此番遭了大罪,需得好生将养才行。”

从陶大夫和阿牛进门便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厉突然开口:“劳您再给我开两贴药就行,我最迟明日动身离开此地。”

陶大夫还没说出不妥的话,张淮便先否决了:“不可,恩公毒伤未愈,万不能再舟车劳顿,当以静养为先。”

陶大夫也跟着点头,苍老的脸上满是愧色:“小夫子说得没错,小兄弟是为替老头子进城抓药,才遭此一劫,小兄弟几番救小老儿和阿牛,我们爷孙俩无以为报,唯有替小兄弟做牛做马偿还了。”

他说着拉过一旁的阿牛,就要对着萧厉跪下。

萧厉伤毒在身,起身不便,不及阻止他们,只能喝道:“老人家,您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萧某两次踏进鬼门关,都是您救回来的,您莫要如此折煞萧某。”

张淮道:“恩公当日进城也瞧见了,城门口张贴着通缉阿牛兄弟的告示,阿牛兄弟心性如稚童,陶翁又一把年纪,若不同您一道,他们被锦州官府缉拿只是早晚的事。虽不知恩公有何事需这般急着动身,但恩公伤毒未愈,贸然上路,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还是先休养两日,等伤势好转些再做决议。”

萧厉同他目光相接,没再做声。

等阿牛和陶大夫去厨房煎药,破败屋舍内只剩萧厉和张淮后,他方道:“我救过你一次,此番你也救了我,你我算是两清,无需再唤我恩公,也无需再跟着我。”

房内连张完好的桌凳都没有,张淮干脆大喇喇往门槛上一坐,撸起宽大的儒袍袖子散热,轻捻着指尖的三枚铜钱笑道:“恩公忘了,小生决定追随恩公,是因一道卦象。听陶翁言恩公两次死里逃生,小生更信恩公是那天命之人了。”

萧厉沉默地望着挂满蛛丝和灰迹的梁顶,冷嗤:“我从不信天,更不信命。”

张淮收起了手中的铜板,依旧只是笑:“小生一半信卦,一半信自己的眼睛,恩公就不是那池中之物,小生不才,唯有口舌和腹中经纶可算作一长,恩公若肯驱使,荣幸之至。”

他这话,与其说是自谦,不如说是自狂。

屋内短暂的沉寂后,响起萧厉冷漠的嗓音:“好,你替我办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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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锦州军营。

烈日当空,两名年轻将领手持兵刃,在校场上你来我往打得难分伯仲,长枪和战刀交错时,甚至擦起一片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