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流民被逼得绝望至极,已再无逃意,跪地对着打马呼啸的官兵们不住地叩首,额头被地上尖锐的砂石磕破了也顾不上,只涕泗横流地哀求道:“诸位军爷,小的们再也不敢跑了,求诸位军爷饶小的们一命吧……”
马背上的兵头子冷笑:“路上可没那么多粮食养你们这些寇贼!老子的军功还差个几筹,拿你们填了正好!”
流民们痛哭流涕:“军爷,小的们都是附近县邑的良民啊,哪是什么寇贼……”
打马围着流民们绕圈的官兵们闻言只是一阵哗笑。
兵头子用刀身拍了拍跪在马前的流民脸颊,残忍笑问:“尔等既是良民,何故不跟着大军迁走,老子看你们就是一群草寇!”
话落已扬起刀身往流民脖子上斩去,似有破空声传来,鲜血在官道沙地上溅洒一地,却不是那流民的血。
马背上的兵头子后背叫一支长箭穿透,眼神都有些涣散开来,手
() 中还高举着那柄长刀,艰难地回首瞧去。
日光晃眼,远处的土坡上隐约可见个骑马的高大男子,头戴斗笠,臂挽长弓,鞍侧还别着一柄半丈余长的武器,距离太远,瞧不清是枪还是棍。
兵头子喉间咯血,刀锋指向远处那男子,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一头栽下了马背去。
流民们都被这突来的变故惊呆了,骑兵们神色亦是一凛,回过神后,咆哮着拔刀便驾马冲向了那男子,马蹄踏起大片大片的尘土。
那男子倒是半分不见慌乱,弦上不紧不慢地又搭了三支箭,锥形的箭头在烈日下泛着凛冽寒光。
他指间一松,那三支箭便带着破空声,再次穿甲而过,将三名骑兵射下马背。
但饶是他射艺了得,还剩的那十几名骑兵已围了上去,怎么看他都是毫无胜算。
被围困在底下官道的流民们,不知是谁先开跑的,都逮准了这个间隙仓惶逃命去,全然顾不得身后的战况。
骑兵们在那三箭后,已冲上坡顶,拔刀便朝着男子挥砍去。
男子足尖一挑,挂在鞍侧的兵器落入他手中,竟不是枪也不是棍,而是一柄超过半丈长的苗刀。
他都没让刀刃出鞘,只以刀鞘轻轻隔档,便避开了几名骑兵的进攻,再翻腕横扫,刀鞘似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将几名骑兵扫落马背。
趁着这间隙,左侧的骑兵嘶吼一声,下腰挥刀去斩他马腿,男子手中的长刀终于出鞘,在烈日下几乎是带起一道白弧朝着那名骑兵斩下。
猩热的血迸溅满地,那颗头颅从矮坡上一路咕噜噜滚至坡底。
骑兵们终于意识到这是碰上了个硬茬儿,顾不得再替同伴报仇,慌忙打马出逃。
男子轻掣缰绳,追得依旧不紧不慢。
掷出的长刀在将最后一名骑兵刺下马背时,他驭马走过去,抬手取回自己的刀,甩下上边的血迹。
痛得已没力气再逃的骑兵瘫在地上,额头挂满冷汗,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试图同男子打商量:“好汉,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好汉绕我一命……()”
男子轻描淡写问:“为何要杀这些流民??()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骑兵忙道:“我等也是奉上头的令,这些流民若是不依令迁至锦城,多是要落草为寇,杀他们是……是以防匪患……”
男子长眸微眯,打断他:“你是裴颂军中的人?”
骑兵听男子语气有异,以为对方也惧裴颂的名号,连忙道:“正是,我在裴司徒麾下的韩太保手中做事,好汉一身武艺,我可替好汉引荐……”
他话未说完,对方已手起刀落,直接了结了他的性命。
萧厉冷漠地在那骑兵衣物上蹭干刀上的血迹,将苗刀收回鞘中,驭马继续前行。
走出没多久,身后便传来急呼声:“恩公留步!恩公留步!”
萧厉轻掣缰绳回首,便见一灰头土脸的男子疾步朝他奔来,快到马前才止住步伐,肩头挎着个破烂布包,朝他一揖道:“多谢恩公搭救之恩!小生张淮,本欲前往坪州投奔菡阳翁主,不曾想遇上裴氏兵马一路横抢村落,逼着当地百姓迁家锦城,逃者便以贼寇论处,幸得恩公搭救才捡回一条命,小生感激不尽,敢问恩公尊姓大名,小生来日必报此大恩!”
萧厉粗略扫了那男子一眼,说了句“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便要驾马继续离开,那男子却再次出声唤住了他。
面对萧厉斗笠下投去的并不算随和的目光,男子明显也有些惧怕,但还是出声道:“算是小生冒昧,只是小生在前往坪州的这一路,听到的都是诸多关于长廉王后人菡阳翁主的美谈,同行的流民也都是为了去坪州谋个活路,小生观恩公一身本事,却并未留在坪州效力,可是关于坪州的传言有虚?”
萧厉沉默了一息收回了目光,只留下一句:“坪州是个好去处,你大可安心去挣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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