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七月份,阴雨连绵的天气持续着闷热。
在那场靠爸妈出钱办成的画展结束后,这天的邀请嘉宾陆续离开,到最后也将夏思树这些老朋友送走,江诗和合伙的朋友一起留下做收尾的工作。
画展内部连廊的冷气开得很足,整体设计上偏哥特风,这是江诗初次办展,所以整个画展的规模并不大。
在上大学的这几年,她自己带着养了个十几万粉丝的社交账号,平时只以分享画画和拍摄内容为主,今天办展也有关注的粉丝过来。
画展的合伙人是她同系的上上届学姐,叫柯然,私下里有个女朋友,两人在业界都已经小有名气。
柯然最后清点着这次卖出的画,里面不少都是亲友捧场支持,比如江诗的小舅舅江支闵,下午的时候助理专门过来挑了好几幅走。
搞艺术这行的就这样。
名头什么的,在那群人眼里,远比实事重要得多。
办展的位置在近郊,树荫茂密。
现在已经是夜晚,外面连排着几个大型展览馆,玻璃幕墙的构造,灯光流转在升腾起的喷泉水流中。
“诗诗,你男朋友是不是待会要来?”柯然顺手关了后半面展廊的灯光,忽地问起江诗。
“不是我男朋友。”江诗正好站在出风口,往前走挪了两步位置,笑下:“只是朋友,过来捧个场。”
“那他还来吗?”
“嗯,应该是飞机晚点了。”江诗告诉她:“从悉尼过来。”
“噢,是上次来过的那个帅哥是吧?”柯然:“是在那边读书?”
江诗只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收尾的工作简单,因为后面两天也还要继续,夜晚九点多的时候,两人已经将工作全部整理完毕。
展廊大概十点钟关门,和工作人员最后沟通过后,江诗拿上包,跟着柯然一道走出展廊门口。
离了冷气,外面的温度要比室内高许多,喷泉“哗哗”地细小水雾砸在四周,江诗穿了件香槟色的名媛风吊带裙,专门为了这个活动准备的,配了平时很少穿的高跟鞋。
她偏瘦些,皮肤也白,那张脸是清纯的,巴掌大的脸,层次微碎的锁骨发,眼睛偶尔望着前方的时候也有些艺术家的忧郁感。
“那你是要在这继续等还是跟我走?”柯然抱着外套和包,和她的画风一般,身上搭配的色彩也偏暗,发型是齐刘海和黑长直,边和她一起朝外走,边朝她甩了甩车钥匙。
这边距离市区有些距离,不好打车,现在时间也有些晚。
“现在是几点了?”江诗微笑着问,边说边自顾自地抬手看一下手腕上的纤细腕表。
柯然也答她:“马上十点了。”
十点的时候这边关门,工作人员也会将四周展览馆的灯光关掉,到时候就只剩下些路灯和装饰的灯带,暗很多,即便有保安巡逻,女孩子一个人在这边也多少会觉得害怕。
微风贴着潮湿地面吹
过来,膝盖上方的香槟色裙角浮动,江诗微缩了下肩,她正要拿出手机问一下邱渡,是要大概几点过来,要是时间太晚,那在市区约着再见面也可以。
她垂头,从包里翻出手机,正打算试着给邱渡发过去信息,问一下现在在哪,要是没人回信就说明现在还没落地,那她就先跟着柯然回市区。
握着手机在键盘敲了几下的功夫,柯然在旁边忽地轻拍了下她,江诗从屏幕上抬起眼,看过去:“怎么了?()”
“那是你朋友吗??()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柯然问,给她往右斜前方的停车道上示意了下。
夜空黑得浓郁,深色的地面也还潮湿着。
“是吗?”江诗笑着顺着看过去,随后嘴角笑容有些出乎意料地逐渐收敛。
天是暗的,他就站在那辆库里南的旁边。
头发比之前的时候短了些,有精气神了些,大概也是觉得外面天等的有些热,衬衫领口差了两三颗没扣,开到锁骨下方的位置,就倚在那抽烟,还是那副时间怎么挥霍都没事的混日子样子,连个手机也没拿出来看。
在等谁,似乎也很明显。
江诗心跳有些快,但下意识垂了眼。
她和周逾有段时间没见,上次见面还是在过年。
毕业季,这一年所有的人都在逐渐圆满,夏思树和邹风重新在一起,回了南城,同学们要么选择回家乡,要么选择留在喜欢的城市又或是继续学业,圈子里的情侣也开始陆续领着回家见家长。
大概也就她还停在原地。
有时不免悲哀地想,学生时代的这么多年,她唯一喜欢过的人竟然也就周逾一个。
两人家住在隔壁,他们从小学搬进玛斯高尔夫开始就认识,之后的初中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而她的暗恋是从十四岁时开始,到十九岁在美国,一时意气说出口结束。
嗯,十四岁。
说出来,她爸妈都要说她是小孩子开玩笑的一个年龄,可她的确是从那个时候就喜欢他了,连她自己仔细地去想,也不知道是在哪一个瞬间。
可能是专门拿着书包跑去隔壁写作业,可能是周逾三天两头揪她校服后的帽子,两人成天笑嘻嘻地闹在一起,又或者是他骑着车带她上下学,两人兵荒马乱地看着红绿灯赶时间,还得顺便在早点铺风风火火买个早餐。
那个时候江诗其实是有车接送的,但她那个时候就喜欢跟着他一块上学。
周逾也是,有车不坐,大冷天也坚持帅气逼人地骑个车去学校,后脖颈还得被江诗故意把冰手伸进去暖手。
有时候在车后座闻着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觉得好闻,还会胆子大地把他后领子使劲扒开:“哇,周逾,你里面也是香的。”
那段时间是江诗最喜欢的。
她在后面,周逾在前面,握着车把奈何不了她,小电驴就开始歪歪斜斜地在非机动车上走:“江诗你他妈松手,回去我把家里洗衣液给你拎过去两袋行不行?”
周逾被她说得连耳朵都红,个头那么高
() 的一个男孩子(),看上去可怜死了。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和邱渡玩得最好?()?『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偶尔在路口碰上,看一眼时间,在一块合计,这个点反正迟到也迟到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一道把小电驴转个弯,往那家老馄饨店跑,慢慢悠悠地吃点热乎地再吹着冷风回去一块挨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