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无人的时候,夏思树静静看着肤色冷白的那只手握着酒杯,邹风偏过头,看她:“喝过吗?”
夏思树摇头。
大概过来之前,邹风已经在前厅喝了些,有些不像他作风的,问了句夏思树:“要试试吗?”
她看他。
邹风勾了唇,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回:“反正是在自己家。”
“......”
看着磨砂玻璃杯中的淡粉色液体,夏思树望了他一眼:“会醉吗?”
邹风笑了:“得看你酒量好不好。”
夏思树点下头,随后拿过那个酒杯,试着喝了一口。
是一款利口酒,味道甘甜,酒精的苦涩被压在下面,夏思树感受了几秒,随后将一整杯一饮而尽。
“这度数不算低,二十多度。”邹风提醒:“喝太快容易醉。”
夏思树无所谓地放下杯子,小声道:“反正是在自己家。”
邹风垂着头笑。
随着时间推进,临着落地窗的那张台球桌上
() 摞满了礼物,大大小小,贵重的有,便宜的也有,表示个心意的事情。
连夏思树最先注意到的那个女生,也准备了一支作为礼物价格适中的派克钢笔,笔身上伟光正地刻着“祝学业有成()”几个字。
好像只剩下夏思树。
邹风坐在她身边,没计较这回事的主动提,她也没开口。
直到过去一会,周逾拖着一台CD机过来,问邹风收藏的那些碟片在哪?
邹风撂下杯子,从沙发上起身,告诉他在二楼房间。
周逾点了头,打算一块去找。
“你想看什么??()『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周逾回过头,问江诗。
江诗:“有什么?”
周逾:“不知道,挺多的,实在不行你自己去挑?”
“也行。”江诗点头,随即把头扭向一旁的夏思树,问:“你去吗?”
夏思树愣了下,反应两秒,弯唇:“好啊。”
她记得邹风房间内有一个收藏架,上面摆放着些各式碟片和唱片。
夏思树上次去他房间时,还瞄到过几张JayChou唱片的签名版。
四人踩着木制楼梯上了二楼,这条路夏思树每天都走,到还是第一回和其他人一起,有种奇怪的感觉。
路上,邹风走在最前头,上到最后一个台阶后,周逾顿了顿脚,见他还在往另一侧走,自己边转身拧门边喊他:“你房间不是这边吗?”
房门并未锁,声音落,周逾推开那道门,随后“喔”了声:“这床什么时候这么少女了?”
可能是那杯酒的缘故,夏思树思绪有些滞缓。
这一瞬间还没产生随时被发现那层关系的危机意识。
邹风站在走廊前侧,闻声回过头,嗓音淡:“换房间了。”
而周逾正被换了些样子的卧室挑出点好奇,往里面走了两步,记得公馆内并没什么女孩,而他脑子转得也快:“别说是你那什么妹妹现在住这?”
没等邹风说话。
“你这便宜继妹也上高中?”周逾看了眼桌上的试卷和课本:“我一直以为是四五岁那种。”
话说着,他随手想翻开桌面上的习题册扉页。
那一瞬夏思树心跳忽地加快,想开口但来不及,又或者即便来得及,她也没有立场去阻拦。
邹风刚走到门口,拧了下眉。
而就在这时。
离他最近的江诗突然“啪!”地一声,伸手率先按住习题册,拦住没让他动。
......
四个人站在那,因为这有些夸张的举动而各怀心思地缄默了两秒。
夏思树微愣,随后静静地看向江诗。
而后者面色如常,只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周逾:“我们是来做客的,礼貌吗你就翻。”
“哟。”周逾收回手,也不是就想看,只是稍微好奇了下,手比脑子快。
于是努了努嘴,笑着往门外走:“不知道的以为你继妹呢。
() ”
“Girlshelpgirls咯。”江诗随口扯:“而且我要是有个妹妹我开心死了好吧,省得小时候只能找你玩。”
“能跟我玩就乐吧。”
“不要脸?”
“不要。”
“......”
两人拌嘴中,这点小插曲被揭过。
卧室门重新阖上,夏思树也呼出了一口气。
窗外的天已经有些擦黑,房间内,邹风收藏架的那堆碟片部分是绝版,或是有艺术价值,但因尺度问题,被划为二级片,目前市面上已经找不到了。
十分钟后,周逾挑了一摞碟片和唱片下了楼,江诗只拿了那张JayChou的签名唱片。
回侧厅的路上,四人的位置完全和过来时对调。
两个挑得心满意足的人走在前面,夏思树手插着兜,沉默地走在最后位置,只和邹风隔着两步距离。
因为刚才那几秒的紧张,她脖子上似乎是出了层薄汗,呼吸间,似乎还能嗅见刚才喝下去的那杯酒的甜涩。
直到走到旁厅,周逾和江诗已经用半边手臂撞开门进去。
门受力不匀地晃动,一开一合,直到邹风即将抬脚进去的前一秒,夏思树攥住他的卫衣,从他身后轻轻拉住了他。
她还戴着鸭舌帽,五官隐在暗处,只能看见搭在颈旁的缕缕发丝。
他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将身后那扇门轻声带上,合好。
“怎么了?”邹风看着她,轻声问。
夏思树的手还拽着邹风的卫衣,布料柔软,她不知道在垂眼想什么,一门之隔,里面欢呼声闷闷地传过来。
昏淡的灯光下,夏思树缓缓收回手,有些驴唇不对马嘴地提:“我那屋灯泡好像坏了,有些暗。”
邹风点头:“嗯,我去说。”
夏思树:“听说你妈妈过来了?”
邹风默了秒:“嗯。”
夏思树:“那送你礼物了吗?”
“......”
拐弯抹角的扯到这份上,邹风好像也有些明白了,不再说话,只笑笑,垂眼看她,静静等着她下文。
就这样,继续保持了一会儿沉默,夏思树后脑勺靠着墙壁,脖颈有些出汗。
那杯酒在慢慢挥发作用,燥热得爬满四肢百骸,心口和手心都逐渐微微发麻。
随后,夏思树轻轻呼出一口气,终于从口袋里把东西拿出来,摊在手中朝他递过去,说道:“生日快乐。”
看着她手中的物品,邹风忍不住笑了下:“送我打火机?”
她“嗯”了声。
邹风从她手中接过,上面还沾着夏思树手心的温度,他挑开盖子,问:“花了多少钱?”
夏思树如实说:“四十。”
他又笑了笑。
估计是全场最廉价的一个礼物了,夏思树抿了下唇,还是问了句:“你喜欢吗?”
邹
风没回答这个问题,挑着打火机打了簇火出来,问:“为什么送我这个?”()
为什么送他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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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思树倚着墙壁,微扬着脸想了想,应该是她不太喜欢邹风漠然垂着眼玩打火机的样子。
尤其是那个样式的塑料打火机,像是早晚要被抛下的廉价旧物。
他和那个一块钱一个打火机凑在一起,常常给她一种二者命运相连的宿命感。
明明自己都自顾不暇,她还是偶尔觉得邹风可怜。
但明明他的倚仗不知道比自己多出多少倍,后路比自己多出多少条。
她可怜才对。
想到这儿,夏思树眼睫垂了垂,没再等他回,擦着他的手臂转过身,推开了面前的那扇门。
人声鼎沸的热闹重新回归到耳畔。
她在人群之中走到之前的沙发上坐下,胳膊搭在扶手边,撑着脸,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缓缓等着身体里的那点酒精代谢完。
直到房间内有人在唱片机上播了张《富士山下》,粤语歌声缓缓流泻而出。
——谁能凭爱意任富士山私有。
夏思树看见微信朋友圈那一栏,忽地出现了一个新内容提示的小红点。
而头像是那张从未出现过的黑色日全食。
邹风的朋友圈动态只设置了半年可见,只这半年的朋友圈也是空空如也。
夏思树抿了下唇,指尖按住页面,缓慢下拉刷新。
两秒后,空白的页面出现了一张图片动态。
看着那张图,夏思树怔了怔。
是她送的那只打火机。
光影交错,银色的金属外壳,立在桌面冒着啤酒汽沫的酒瓶之间。
配文只有两个字: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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