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西想着,心情舒畅了很多,主动谈起对麦基在买冰块当晚情绪变化原因的推测。
“麦基得到额外的小费或赏金时,会好心情地哼唱小调,那是他的习惯。我认为那天夜里,麦基在买冰块的途中可能额外地小赚了一笔。”
布兰度又问:“你负责清洁工作,应该见过购买冰块的包装袋,这次与以往的包装一致吗?”
“一样,都是用相同白布包裹。”
潘西表示「北极酒吧」卖分装的食用冰是用白色布块包裹。
“布块很普通,上面有酒馆的印章。我会洗好存着,当做抹布使用。6月28日的那一块还没用。”
说到这里,潘西又是后怕。“洗过的布块,它还有细菌吗?”
布兰度:“你用肥皂洗了吗?热水烫过吗?”
潘西点头,“冲洗掉肥皂泡后,我会用沸水烫一遍抹布。”
布兰度:“理论上,霍乱弧菌继续存活的可能性不高。请将这块布给我,去做一个检测。”
“好的,您稍等。”
潘西取来了那块白布,以及其他没被用作抹布的包装布。
布兰度当场查看,白布上仅有酒吧徽章的印记,没有日期等印记。
再看其他布块,材质款式是一模一样的,区别是印章位置略有偏差。
潘西说:“麦基去购买冰块的时间不固定,但夏季基本一周到十天左右就需要补货一次。班纳特先生,您说会是谁投的毒?”
“您问了一个好问题。”
布兰度从这次的冰块补给与普瓦松的使用冰块时期推测,投毒者盯上普瓦松有一段时间了。
布兰度:“家里有没有常客会与普瓦松先生一起喝冰酒?麦基是否与谁特别聊得来,会透露家里的情况?”
潘西摇头,“普瓦松先生很少在家里招待朋友,他的同事一年也来不了三四次。
麦基也不怎么喜欢热闹,每个月的两天假期,他基本在房里睡觉,因为出门肯定会花钱。曾经听他说过一嘴,打算在伦敦打工十年,积累一笔钱回村结婚。”
潘西又说:“普瓦松先生要求我们不能泄露雇主的家庭生活情况。招工时就说了希望我们不要过于喜好社交。这方面,麦基和我都很注意,而我也不喜欢出门与人闲聊。”
布兰度听出来了,主仆三人都很少进行社交。
() 如果不是三人在言语间不自觉地向凶手透出了普瓦松的生活习惯,那就是凶手偷偷跟踪观测。
这种跟踪不难。
麦基在夏季等到天黑才去买冰块,那不是上班时间段。只要凶手有心,足以偷偷盯梢麦基,留意购买路线而伺机下手。
结合麦基当夜的哼歌行为,凶手很可能给小费要求麦基帮个小忙。
趁着麦基暂时离开,向冰块洒入含有霍乱弧菌的透明液体。或者索性整包调换冰块,那容易操作。
布兰度暂别潘西,前往了「北极酒吧」,试图能获得购买冰块顾客的名单。
这件事比预想中容易。
酒吧老板听到普瓦松的冰柜里检测出霍乱致病菌后,立刻给出了顾客名单。希望能够仔细查一查,「北极酒吧」可不想担上投毒的罪名。
冰块只出售给常客,这份名单总共有129人的姓名。
他们可能与投毒凶手有关,但也不一定。
凶手只需了解酒吧零售的冰块外形,他可以自制冰块。包冰块的白布也能随意地购买,用萝卜雕刻仿造一枚酒吧印章也不算太难。
凶手的投毒动机又是什么呢?
要说投毒的怀疑对象,以行事方便程度来看,女仆潘西嫌疑最大,但其中有个关键点。
麦基不瞎,普瓦松也不瞎,如果是脏了的冰块,两人不会轻易使用。从哪里去弄含有霍乱弧菌,又看起来很干净的水去制冰呢?
凶手不是随便找个病患,取他的排泄物就能投毒。
他要会提取细菌,让细菌在看上去清澈的水里繁殖,再以冰块投毒。
能够做到这些,说明凶手在瘴气论盛行的时代充分认识到霍乱的传播方式,更是懂得此类细菌的生存条件。
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女仆潘西不具备这样的实验环境。
布兰度走在街头,注意到咖啡馆内飘出的关于瘴气论VS水源污染论争议。
从谁获利谁下手的角度看,投毒者出自瘴气论支持者与其背后部分宗教势力,是一个合理的推测方向。
一个瘴气论阵营的人,明明非常清楚霍乱的真实传播途径与病菌存活方式,但为自身利益依旧坚持旧观点甚至不惜投毒杀人。
布兰度不由怀疑,需要多丰厚的利益才能做到这一步呢?
或者说,凶手只是为了稳固瘴气论导致霍乱而杀人吗?还有其他原因吗?
不能只从这一个方向思考。
会不会是普瓦松本人与谁结仇了?凶手趁着霍乱肆虐,以此方式杀人,企图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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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大学·医学系
埃里克与摩根教授在此进行霍乱弧菌的研究。往返剑桥镇太不方便,借用了伦敦大学医学院的一处实验场地。
近期做了多具解剖实验,对象都是霍乱感染者,观测他们的具体病理反应。
想解剖,首先要有尸体。
感谢《解剖法》的更改,让今年更容易获取尸体。
莱昂来了,他负责购买尸体。
今天,他却带来一个惊悚消息。“我去阳光济贫院商议购买霍乱死者的尸体,您绝对想不到在济贫院后方小树林里发生了什么。”
埃里克对外人,一贯话不多。
微微颔首,当做打了招呼。他没有追问,似乎没有听莱昂讲故事的兴致。
莱昂也习惯了,自顾自地讲下去。
“济贫院少了三具尸体,是在后方的小树林内被发现了,不知道是谁盗尸后又把尸体埋了。太可怕了,三具腐烂了一半又没彻底腐烂的尸体,被全身剥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