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他忽然感觉不对,往自己身下摸了摸,面色微变:“我的腿……?”
……怎么光滑得像水晶一样,好像还有鳞片的印痕?
这似曾相识的触感,让他倏地低下了头。果不其然,又是
那条出现过一次的鱼尾——他炼化浑浊灵力的能力到底没有凌尘那么强,体内魔种被勾动,彻底激活了银纹阵法,这副作用又出现了。
凌尘收起剑,捏了捏这条鱼尾:“怎么又变成这副模样了?”
沈映宵回过神,捞过衣服盖住:“没事,过会儿就消了,先回去吧。”
说完他想起什么,看了凌尘一眼,然后慢吞吞地拉过一旁的分身,取回龙神印,试探着当面将分身收回了洞府。
没有天雷劈下来。
凌尘像是真觉得他们本为一体,即便分身当面消失,也没多问他去了哪里。
沈映宵无声松了一口气:“……”拥有一个思维广阔的师尊,有时虽麻烦了些,有时却好像也能救命。
一边想着,他一边打算起身。
一秒后,沈映宵神色微僵,发现自己真是糊涂了——为何要收分身?反正师尊也以为他们是同一人,还不如把没法走路的本体放回去,然后用分身跟凌尘一同离开。
正犹豫要不要换一换,这时身体一轻,凌尘展开被他胡乱划拉到身上的衣衫,重新披好,然后合衣将人从水中抱了出来。
捞完人刚一转身,迎面遇上一道人影。
——“总管”僵硬地站在岸边。他看了看沈映宵,又去看凌尘,最后再看看沈映宵。
湿透的雪白纱衣遮盖不了鲜艳的颜色,模糊看到那些斑驳痕迹,总管表情一瞬间变得难以言喻,复杂到连沈映宵都一时难以解读。
许久,戚怀风才想起了自己先前要说的话,他凭着惯性,干巴巴道:“我似乎察觉了那妖兽的气息。”
凌尘纠正:“那是你师兄。”
戚怀风攥紧剑柄,闭了闭眼:“刚才他也在?”
凌尘点头。
“……”沈映宵默默把头埋进他怀里,不敢再听。一阵风飘来,鼻尖隐约嗅到一股焦味——戚怀风好像没控制住,不留神烧干了身下的一圈藤蔓。
沈映宵总感觉师弟下一句要问“你们二个都做了什么”……好在并没有。
等他鼓足勇气重新抬起头,就见面前已经空了——戚怀风大概是实在问不出口,又没法说服自己心平气和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独自跑去了何处。
沈映宵这才松懈下去,暗自想:也不知师弟是何时来的,还好刚才没忘了收分身。
……不对,明明分身就是最无辜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好心虚的!
旁边,凌尘忽觉腿上一凉。
他低下头,就见徒弟不知在想什么,尾巴尖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淡银色的半透明尾鳍贴在他腿上,扫来扫去。
他的目光在那条鱼尾上定了许久,才缓缓收回,带着沈映宵回到了寝殿。
沈映宵起初还有功夫胡思乱想,可短短几息过去,等被放到榻上时,他竟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
熟悉又陌生的灵力在体内运转,他不知不觉昏睡过去,堕入梦境当中。
似乎是池
底浊气附带了上古的记忆,他竟然在梦中看到有人渡劫,声势浩大,威力几乎赶得上轮回司的惩戒雷劫。看了许久,沈映宵明白过来——这似乎是大乘期飞升的雷劫。
直觉让他尽力想看清这场劫难,可低微的视角却只能看到几缕余雷轰然劈下。如同火球入海,周身海水飞速升温,烧得他焦躁不已,脑袋发懵。
沈映宵起初还在惊讶这梦境对他身体的影响,但渐渐又发现不对。
下一瞬,他倏地睁开眼,就见自己身在寝殿,被人放进了一只浴桶当中,桶中是微烫的水,偏高的温度驱走了身上的寒气。
凌尘见他醒来,探了探他的额头:“梦到什么了?”
沈映宵一看到他就想起先前在池中的事,倏地移开视线,只低头盯着泛着碎光的水面:“记不清了。”
凌尘便也没再追问,转而道:“这水如何?”
沈映宵:“温度正好。”
凌尘摇了摇头,指指身边:“方才总管说,海水鱼与淡水鱼不同,给我送了些盐——你若觉得不适,我帮你撒些下去,调成海水那般。”
沈映宵靠着浴桶往地上一看,就看到了凌尘身边半人高的巨大盐罐:“……”
谋杀,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谋杀!这么多盐,腌咸鱼都够了,总管想干什么?!
那家伙该不会以为分身是一条藏在本体身上的鱼,所以打算假公济私,拿盐咸死他吧。
……呵,诡计多端的师弟。
沈映宵深吸一口气,严辞拒绝:“多谢他的好意了,清水就行,不要放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