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计划就是赶不上变化。
顾烨没想到自己绕了弯子,竟然让这群书院夫子们,搞出这么个乌龙,心中都要笑死了。
果然,脑补不分男女老幼,越是聪明的人,越容易想太多。
现在顾烨又不能直接拆穿,凑上去说他才是“顾老先生”,只能忍笑保持镇定走上去。
“父亲,这些先生是……”
顾烨故作茫然好奇。
顾小弟也是配合露出不解之色。
一边疑惑看向顾父眼神询问,一边朝众夫子拱手问好,“学生见过各位夫子。”
大晋朝不同阶级衣服是不同的,顾烨要装个普通农家小子,不能立刻认出其夫子身份,很正常。
但顾小弟身为童生,去过私塾学堂,要还认不出书院夫子的装束,就太假了。
而顾父见到两个儿子出现,顿时大大松口气,赶紧解释求助。
“这些先生说,他们是白鹿书院的夫子,前来我们村中拜见顾烨,顾老先生。”
“爹都跟他们说了,咱们家就你四哥叫顾烨,但没有顾老先生,他们就是不信。”
“老四老五,你们快跟这些夫子说说,爹就是个种地的,真的啥也不懂,不是大儒老先生,他们真的误会了……”
顾父边说边抹汗,声音惶恐又着急。
尽管他很享受别人夸他,但他人老实,被这么误会着,还要陪这些有大学问的夫子探讨学问,是真的压力山大!
顾父如此表现,也让那些激动的书院夫子,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毕竟都到了这种地步,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难不成……他们真找错了人?!
众人面面相觑。
顾小弟心里也为这个乌龙忍笑不已,但面上还是继续恭敬道,“各位夫子安好,学生乃县城青茗私塾学子,顾仁。”
“学生父亲的确只是个乡野老农,并非大儒学士,家中名唤顾烨的,只有学生的四兄长,但兄长年纪和夫子们说的……好像对不上。”
“不知各位夫子寻找的顾先生,到底是何人?有何特征?学生可请村中里正帮忙打听一二。”
顾小弟实在不想说顾老先生,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都怪四哥太妖孽,私下里偷偷自学不说,还练出了那么一手好字,若不是他亲眼所见,谁能想得到?
这下。
那些夫子可以确定,他们真的闹了个笑话,顿时老脸涨红。
他们可都是白鹿书院的夫子,被人夸赞的有学之士,这糊涂事若传出去,肯定要被笑话死。
还是王德元这个连皇帝都敢问罪的人脸皮厚,赶紧把怀中的书籍拿出来,上前追问。
“就是抄写这本书的顾老先生。”
“这书是我们书院学子,在县城茗香书坊买的,书坊掌柜说,这就是你们北山村,一位叫做顾烨的老先生送去的,老先生家中困难
,如今正以抄书为生。”
“老先生书法堪称世间少有,千金难求,怎能落到抄书呢?我等实在痛惜,忧心……特此前来拜访。”
“若是老先生答应,我等愿共同举荐,请老先生入书院教学。”
王德元是发自内心的痛心疾首。
他是刚正不阿,眼睛揉不得沙子的人,实在见不了世间任何不平之事。
俗话说闻名不如见面。
顾烨猜测王德元知道他,多半会帮他,但也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干脆,真是半点都不带犹豫的积极。
他还是小看了这个时代,对于文人的推崇。
如此,他想进白鹿书院,就简单了。
顾烨不再耽搁,故作好奇凑过去看了看王德元手中的书,然后便露出惊讶,不好意思等情绪。
最后像正常没见过世面的农家小子般,也涨红脸结巴道。
“夫,夫子,您这书好像是,是我抄的。”
众人:……!
王德元不敢相信失声,“什么,这书是你抄的?”
顾小弟也配合露出震惊之色,“四哥,你前些日子说借我笔墨练字,就是去抄书?这,这真是你写的?”
他帮大家问出了心声。
顾烨不好意思点头,“家最近花银子的地方多,我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这不想起你以前说过,抄书银钱不少。”
“我想着,我打小也在家跟你学了认字,写字也还整齐,便去书坊问了掌柜,掌柜就让我接了这活。”
夫子们:……
那绝顶的书法,是随便从小就能练出来的??
夫子们不敢相信,“这位小兄弟,那你可否写几个字,让我等一观?”
顾烨看向他们有些局促的犹豫了下。
最终还是回屋,拿出一根明显是自己制作,用狗毛扎出来的粗糙简陋毛笔。
做戏做全套,细节必须拿捏好。
顾烨朝众夫子窘迫尴尬道,“夫子见笑了,草民家中贫困,笔墨纸砚昂贵,可否容草民就在院中石板上写?”
这些夫子中有不少都是寒门平民出身,自是清楚普通人家的困苦,尤其王德元,他父母早亡,寄人篱下,读书之路更为艰辛。
众夫子们顿时看向顾烨目光都和蔼了。
当老师的,就喜欢上进努力之人。
“无碍,你就在这里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