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子。”闻灯收敛方才的表情,向程复惊礼貌一笑。
程复惊站在不远处,抬手冲闻灯执礼:“闻姑娘。”
步绛玄回头瞥了闻灯一眼,面无表情提步前行。
闻灯坚信这人在逃避话题,但程复惊在此,便不好多说。
“外面风大,闻姑娘别在门口久站。”程复惊上前数步,来到游廊上,语气温和。
闻灯向着侧后方退开一步,将程复惊让进来。
屋室内有张小桌,桌上有茶,闻灯从茶壶茶碗看出,是步绛玄煮的,便请程复惊坐下,为他倒了一碗。
茶汤清亮,散发出幽幽兰花香。程复惊啜饮一口,露出赞许之色,问:“是明前的顾渚紫笋?”
“大概是吧,步绛玄煮的。”闻灯答得有几分含糊。
“茶很不错。”程复惊眉梢微微一挑,放下茶碗。
闻灯坐到程复惊对面,觉得身上裹着毛毯有几分不礼貌,便想放到榻上,但被程复惊阻止。程复惊将食盒打开,从中取出一碗汤,放到闻灯面前,道:“这是天参姜茶汤,具有驱寒之效,熬制过程中加了枸杞红枣,并不苦辣。”
“此外,我还带来了一条绒瑚兽皮毛制成的披风,御寒效果极好,且轻便柔软。”
他又将一条披风递与闻灯。
“多谢。”闻灯道,指了指姜茶,尔后冲程复惊手上的披风摆手,“我喝汤就行,披风就不必了。”
程复惊微笑道:“有了它,便不需披着毯子行走了。”
他把披风放到桌上,不给闻灯再拒绝的机会,问道:“现在身体如何?”
“好了许多。”闻灯道。
“如此便好,我可安心回雪渊上了。”程复惊起身,再度向闻灯执礼,“我会将这个消息转告给你的朋友们,让他们不再担心。”
“谢谢。”雪渊战是重中之重,闻灯只能老老实实跟着程复惊的话题走,冲他回礼。
他将程复惊送到门口。
程复惊亦走得很快,向外踏出一步,便消失在夜色中。
闻灯回到桌前,尝了一口那姜茶汤,发现味道还不错。他边喝边等步绛玄回来,可直到一刻钟过去,都没见着人影。
步绛玄说他去看药,若是药好了,早该端来,若是药没好,也该回来了,毕竟是药炉熬药,而非他熬。
不会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吧?闻灯生出不妙的预感,放下汤碗,从桌边起身。
他身上仍披着毛毯,行动颇有几分笨拙,路过披风时心思一动,将之换上,却是不曾料到,这披风暖和得可怕,竟让他觉得热。他略一寻思,将衣衫换成了自制的宽松睡衣,再把披风披上,发现刚刚好。
闻灯推门而出。这件披风是连帽的,在冷风中走了几步,他又将帽子戴上。
“步绛玄?”
闻灯沿着游廊往前。
这里是烈帝时期建造的行宫,有烈帝生前留下的阵法,威压无形而森寒。如同初来之时,闻灯感觉出了,却并不受影响。他走在周烈帝遗留的威压中,一声一声高喊。
“步学霸?”
“步三岁?”
闻灯在这偏殿中找了一圈,都未发现步绛玄的身影,忽而想起那块联络玉佩,赶紧从刀鞘中拿出来,往里面注入灵力。
玉佩亮了。
他往四方移动,寻出光芒最亮的那一个方向,顺着走过去。
雪还在下,落在身上簌簌作响,角落里开了梅花,被风勾着徐徐缓缓散发幽香。闻灯无心观赏,一直跟着玉佩的指示前行,好在步绛玄没有移动,从头到尾停在一处。
他停在一扇门前。
借着玉佩上散发出的光,他判断出这应当是一座炼丹房,门外堆放了几只丹炉,空气里还残留着药香。门是朱漆,但年代太久,有好几处脱落,露出原本的深木色。而门缝底下,有幽幽黑雾散出来。
雾气中裹着灵气,很是熟稔,闻灯弯腰伸手,在上面轻轻一捻,确认了是步三岁。
它的状态和上次步绛玄发病被他撞见时一模一样。
闻灯登时有点儿怵,朝后退了一步,可旋即想到今夜并非十六,步绛玄发病,多半是因为他。
如果在这种时候退缩了,那还算什么男人。闻灯一咬牙,重新上前,抬手拍门:“步绛玄,你在里面吗?步绛玄?步——”
咯吱——
门开了。
里面的人踏着浓雾走出,仍就是一身绛红衣衫,但那双漆黑的眼眸,被一种诡异的青色占满。
他神情淡漠,眼神凉薄,站在门内,轻轻看着闻灯。
步绛玄果然犯病了。
闻灯被这眼神弄得有点儿慌,又一次在心里打起退堂鼓,但步绛玄没有给他行动的机会,脚底的浓雾倏然涌向闻灯,将他包围住,推向屋室中。
啪。
朱漆斑驳的门在身后闭合,玉佩从手里脱落,在地上弹跳几下,熄灭了光芒。
一室昏暗。
闻灯的眼睛还没适应,而步绛玄凑近了,带着凛寒的气息,在他近前嗅闻。
你是狗吗?闻灯心说着,却发现屋室之内剑意乍起,随之而来的,是他肩头背上一轻——程复惊送给他的这件披风,被步绛玄用剑意撕碎了。
闻灯胡乱堆在帽子里的头发披散下来,打了个冷颤,但紧跟着,变成了颤栗。
他身上只剩了一件宽松睡衣,领口开得低,步绛玄伸出手,手指轻而缓慢地从他锁骨的凹陷中抚过,于脖颈间稍一停顿,沿着略微起伏的线条往上,将他下颌抬起。
“你想……做什么?”闻灯语带颤抖,下意识往后躲,
可裹在周身的影子倏地化作两条手,将他一把拉回。
紧接着,闻灯被缚住双手,反剪到身后。
步绛玄将手握到了闻灯腰上。
他低下了头,又开始嗅闻,将方才手指划过的地方都嗅了一遍,然后慢慢回到锁骨上。闻灯极力调整着呼吸,打算像上次那样给他来个头槌,谁知黑暗之中,步绛玄轻轻在他锁骨间舔了一下,继而吻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