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诗韵被这话呛得什么都说不出来。
挑战失败者须得离开比试台。说话的功夫,明镜台弟子走上台来,将姜诗韵的桌案帷帐拆掉收走。
崇明楼里响起了点儿别致的声音,是一首曲子,曲调之中,透着无穷无尽的欢喜和雀跃,往声音来源瞧去,竟是于闲趴在二楼栏杆上,吹起了唢呐。
姜诗韵独自一人站在台上,死死咬住下唇,捏紧笔杆转身,匆匆往台下走,就跟逃似的。
山阳学院众人默不作声,白玉京众人故意不出声,其余学院的人听见,陆续扑哧笑出来。
评判组中,有人开口道:“白玉京闻书洛,你目前排名第三,拥有一次向他人发起挑战的资格。”
场面这才逐渐平静,闻灯在帷帐后回答道:“谢谢。”
很快迎来新的比试。
香案上的卷轴堆中,题目种类各不相同,或有一些,表面让人误会简单,但计算甚是复杂,或有一些,一看便是极难,让人两眼一黑。
闻灯逐渐看出点门道,发现他遇到的那题,算是其中的温和派。
他觉得自己实则是个捡漏的,本打算若被谁挑了,便稍微应付应付、认个输,孰料竟无人向他发起挑战。他亦未挑战谁,坐在右侧首位上的程复惊同样如此。
最后一场比试,排名第二的白玉京弟子挑战程复惊。
闻灯转着笛子等待结果。他期待白玉京的师兄赢,但预感并不是太好。
果不其然,挑战失败,白玉京弟子仍居于第二位。这整个过程,程复惊只说了一句话,依然是宛如着凉一般的沙哑嗓音。闻灯往那瞥了两眼,但隔着帷帐,又无境界修为,什么都看不到。
秋会数试至此结束,崇明楼内开始散场。
闻灯带着一甲第三的头衔回到步绛玄等人身侧,伸了个懒腰,笑问:“不算给白玉京丢面子吧。”
“你这是给咱们赚足了面子!”徒无遥排着闻灯肩膀,兴奋说道。
许多人凑过来说恭喜,闻灯逐一回过去,花了小一刻钟的功夫,才从二楼走到正门,这时转头一看,徒无遥和于闲已不知去向,身边就剩步绛玄一人。
楼外阳光如流金,照耀着门前花坛里的秋菊。比起先前,四下静了许多,闻灯边往外走,边看向步绛玄。
这人道:“下午是棋试。”
“先前
我注意到了。下棋,我真是一点都不会,也一点兴趣都没有。”闻灯说着,一步三叹,摇头撇嘴。
“那便回去修行。”步绛玄道。
闻灯一听他说这个,肩膀立刻垮下去:“大哥,一天假都不给放?”
步绛玄面无表情:“你已耽误了半日。”
“并没有,我在数试上拿了第三名。”闻灯学着他瘫起脸,继而语调一转,拍了下步绛玄手臂,:“这样值得高兴的事,都不请我吃点什么庆祝一下?”
步绛玄静默片刻,问:“你想吃什么?”
闻灯想了想,道:“南门的那家莲藕排骨锅?”
步绛玄应一声“行”,将闻灯手臂一拉,向白玉京行去。
秋会在明镜台举行,白玉京里几乎空了。学院外客栈食肆无人问津,两人来到藕汤店后,掌柜的热情将他们迎上雅间,并赠送了些小菜。
这里的藕汤并非单纯端上一碗汤,而是一种汤锅,里面煮了莲藕和排骨,食客可再凭喜好往里涮菜。
步绛玄依旧不动筷,闻灯独自一人吃,便没怎么点菜。
他用自己的碗盛汤,用步绛玄的碗夹菜,吃了几口,偏头问:“步师兄,过两日的武试,你当真不落场?”
步绛玄不言。
闻灯从他眼神里读出答案,低声道:“你不落场,老四程复惊也不落场,那不就老三一人在上面耍威风?”
说起“程复惊”这三字时,他语气微微变了变,旋即猛地一下把筷子拍到碗上,惊呼:“等等——程复惊!”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为何老觉得这名字曾在哪里听过。
之前同闻书洛定亲的人,不就是叫程复惊吗?他们两家还曾交换了庚帖,闻灯穿来之后,好奇拿出来看过,这会儿连程复惊的生辰八字都回忆起来了。
一时间,闻灯竟不知该做什么样的表情。
该庆幸还好没有正儿八经碰上面吗?该庆幸对方没主动找他说什么吗?或者说,其实程复惊也不记得他了?
闻灯仰着脑袋,放空了好一阵,才重新提起筷子,继续吃菜。
忽听步绛玄道:“若你这般在意他,可去明镜台,我不拦你。”
“我怎么就在意他了?”闻灯觉得这人的话很没道理,又是啪的一声,将筷子放下。
他盯了步绛玄一会儿,噌的站起,手撑在桌上,向着步绛玄探身,一本正经地道,“师兄,若说这几个人中我最在意谁,那也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