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去花天酒地了,而且去的还是那等隐蔽的淫寺乱庵,可怜张士昭担忧得茶饭不思,还生怕他在外头出了事。
大臣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大冤种张士昭。
张士昭就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脸涨得通红,难堪极了。毕竟没有比自己人打脸更滑稽,更让人难受的了。
就连刑部左侍郎岳阳都有些同情他了,主动给他递了个台阶下:“张大人,你的心情咱们都理解。这样吧,若是过两天他们还没回来,刑部一定派人去寻,你看怎么样?”
他料想着这汪宏华玩得再花应该也知道轻重,不可能殿试前两天还不回来,所以这话也就说说而已,大家都心知肚明,汪宏华错过了殿试也不会去找他。
张士昭显然也明白这点,胡乱点了点头:“是,是,岳大人说得是,就按你说的办吧。”
只求这事快点过去,他今天可是将老脸都丢光了,当初跟苏和宜三天两头吵架都没这么丢人过,哪还管这汪宏华回不回来。
就在张士昭羞臊得抬不起头时,唐诗又发现了哗点。
【岳阳还有心情同情张士昭,这个云水庵可是他妹夫在背后弄出来的,就是为了让庵主结交各位夫人,套取一些隐秘的信息,趁机发财。去年大旱,他妹夫就提前知道了消息,早早囤了一大批粮食,翻了两倍卖出去,可没少赚。】
岳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万万没想到,吃瓜最后吃到了自己头上,可还不止呢。
唐诗翻看着八卦,越看越惊奇。
【瓜瓜,你说是不是丑人多作怪?这汪宏华长得不怎么样,想得却挺美的,还以为人人都拜倒在他的长衫下,被友人几句话就给诓骗去了云水庵。】
【他不知道这友人是收了钱的吧?啧啧,他这玩得太开心,要是错过了殿试或殿试表现不佳那才是如了对方的意。天,我看到了什么,他在云水庵茅房的墙壁后面发现了一截人骨!】
【妈呀,香艳八卦秒变凶案现场。瓜瓜,你说这汪宏华还能活着出云水庵吗?】
瓜瓜:【他还是有几分急智的,发现这玩意儿也没声张,而是悄悄将人骨藏了回去,不动声色地出了茅房。】
唐诗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他胆子真大,还敢把骨头放回去。出了这档子事,他肯定没法再沉醉温柔乡了,应该会想办法尽快跑路。】
同样吓死的还有底下的大臣们。
本来大家正在看同僚的乐子,哪晓得突然来了这么个惊悚的转折,心脏有点受不了,大家齐刷刷地看向张士昭和岳阳。
两人的反应截然相反。
张士昭脸上闪过一抹快意,活该,吓死那混账东西。
岳阳的脸则黑了成一团。若只是男女之事,即便有伤风化,但只要是你情我愿,外人顶多指摘嘲笑一阵子便完事了。
可出了人命就完全不同了,稍有不慎便会下狱,甚至是杀头。
对妹夫熊力,岳阳本
就不大满意,因家中长辈交好,才定下了这门婚事,不然岳阳可不想将妹妹嫁给他。
如今出了这种事,岳阳的心情更糟糕了,他看向葛经义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来。
葛经义没搭理他,只是揉了揉眉心。
刑部的案子很多,本来葛经义不想管汪宏华的风月之事。这种事你情我愿,即便汪宏华是着了别人的道又如何?那也是他贪图美色,不够谨慎仔细,后果也该他自己担着,没得刑部还要为他收拾烂摊子的道理。
可如今出了人命官司,还有人男扮女装混入尼姑庵行不法之事,葛经义就不能不管了。
等一下朝,他就叫住了张士昭,询问他关于汪宏华的情况。
张士昭因为汪宏华今天老脸都丢光了,委实不愿体及,可对上葛经义乌压压的视线,他也不好拒绝,只得捏着鼻子把汪宏华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汪宏华是江南人氏,这次入京赶考,成绩还不错。张士昭相中了他的才华,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所以邀请汪宏华到家里坐过几次。
汪宏华每次都表现得有理有节,言谈举止不俗,张士昭非常满意,所以多留心了他几分。这不殿试快到了吗?昨天张士昭又派人去请汪宏华到家中做客,本意是想传授汪宏华一点殿试的经验。
谁料家丁却扑了个空,只听说汪宏华失踪了好几日,去向不明,归期不定。
张士昭爱才心切,担心汪宏华出了意外,亲自走了一遭,接下来的事葛经义就知道了。
“汪宏华说在京城并未亲朋好友。他平日里倒是喜欢礼佛,对佛经也有些见解。葛大人,下官知道的就这些,实在是帮不上忙,还请葛大人见谅,下官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拱手就走了。
葛经义也没挽留,只是派人去查询京城附近的庵庙。
殿试在即,汪宏华二人不可能走太远,所以这个云水庵必定在京城周围,但应该也不会在京城内,毕竟这等腌臜地方不可能堂而皇之地弄在城内。
果然,下面的人很快就打听到云水庵在距京城三十里外的秋山脚下,七年前由一个叫妙姑的尼姑所建。
妙姑此人长相白皙,慈眉善目,一脸的佛相。
而且她精通佛法医理,还会诗词作画女工,在信徒中,颇有才名。
葛经义不意外,这行骗能够骗过成百上千人,还一骗七年都没露馅的,手里头岂能没点真本事。
他召集了衙役,又派人把熊力带了过来,赶往云水庵。
熊力看到葛经义就点头哈腰的套近乎:“小的见过葛大人。小人的妹婿就在葛大人手底下当差,跟小人提过好多次,说葛大人办案如神,什么案子落到你手里,要不了两天都能告破。”
葛经义不吃他这一套:“那你说,今天你这个案子我要几天?”
啊?熊力本就不安,听葛经义这么一说,更慌了,讪讪地扯了扯嘴角:“葛,葛大人,不知小人犯了什么事?还请大人告知。”
葛经义上了马,招呼下面的人将熊力带上马:“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熊力忐忑不安地跟着上了马,出了城,眼看前方的景色越来越熟悉,他脸上那市侩的笑容渐渐绷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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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天快黑的时候,队伍在云水庵不远处停了下来。
熊力看着几百米外,散发着微弱光亮的云水庵,浑身发抖,面色惨白,知道自己的把戏被人发现了。但他还是竭力维持镇定:“大人,小的是出资帮助妙姑修建了这座尼姑庵,妙姑时常会送一些信息报答小人,但这不没触犯大雍律吧?”
葛经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没有。”
“那……那为何大人还要带小人来这里?”熊力心里稍安,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葛经义没搭理他,而是询问先行探查的衙役:“可看到汪宏华和裴梓明出来?”
衙役道:“回大人,不曾。小的打听到云水庵只每个月的初一、初五、初十、十五、二十、二十五开门迎客,而且只招待女客,今日是二十六,从下午到现在云水庵一直大门紧闭,无一人进出。”
看来汪宏华还呆在云水庵里。
但既已发现了死人骨头,便是汪宏华再色迷心窍,肯定也呆不住。他白日没走,恐怕是没找到机会,现在天黑了,有夜色掩护,想要跑路会方便很多。
但要让葛经义一直在这里等着里面的动静也是不可能的。
他将目光落到忐忑不安的熊力身上:“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去敲门。”
“啊?葛大人,你能不能告诉小的,这到底怎么回事?”熊力不安极了,哀求道。
葛经义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具体怎么回事,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去吧,去敲门,就说张翰林的准女婿汪宏华失踪了好几日,正托刑部寻找,有人看到他来了云水庵,你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别的都不要说,记住,你就为这个来,其他的不要管,否则后面牵连到你,便是岳阳也救不了你。”
熊力赶紧点头。归功于家里有个在刑部当差的大舅子,他知道,若非比较大的案子,不会惊动葛经义。
但妙姑她们犯了什么事,他真的完全不知道,现在老老实实听话,这些事应该还不至于牵连到他头上。
熊力在葛经义的催促下,牵着马去了云水庵前。
他一走,葛经义就点了几个功夫好,身形灵活的衙役绕到云水庵后院的围墙边,想办法偷偷攀爬进去。
另一边,熊力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来到云水庵前,用力拉了拉青铜门环。
少许,门内传出一道软糯的女声:“谁啊?”
“是我,熊力,我有急事要见妙姑大师,烦请小师傅通报一声。”熊力隔着门板回道。
庵里的尼姑也知熊力的声音,说了句稍候便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哗地一声被拉开一条缝,一个光着头,白白嫩嫩,手里捻着佛珠的女子走了出来,先向熊力行了一礼:“阿弥陀
() 佛,熊施主,深夜来访,所为何事?庵中皆是女客,多有不便,不若明日贫尼去您府上谈?”
一副严守清规戒律的样子。
熊力都要快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可葛经义这么大动干戈,不可能是无的放矢。
他敛下内心的思绪,皱眉道:“妙姑,你与我说个实话,可有一名叫汪宏华的贡生留宿在庵中?”
妙姑诧异:“熊施主怎么会如此说?我们庵中只留女客,男客不得入内。熊施主是从何处听得这等荒唐之言?恐怕是有人故意中伤我们云水庵。”
熊力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没有最好。我给你银子建云水庵可不是为了让你胡来的。我跟你说,那汪宏华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张翰林相中的女婿,已消失好几日,张翰林跑去刑部报了官,有人说看见他去了秋山下的一处尼姑庵。殿试在即,再寻不到人,恐怕刑部会来这边探查,你仔细点,不要招惹这样的麻烦,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妙姑一脸震惊:“还有这等事?冤枉啊,熊施主,您是知道的,我们庵里最是规矩不过。你放心,即便刑部来查,也不会有什么的,更不会连累到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