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节前的思幽向来很热闹。
卖货的、买货的熙熙攘攘,几乎积满了街道。这可乐坏了做饮食买卖的膳坊,卖茶卖糕点的摊子支出了店门外,就这样,都不够来往行人落脚暂歇的。
乌陵行看着看着都愣住了,他原本还想带着佘褚找一找幼时记忆里的铺子,如今看来,他根本连街道都不认识了。
佘褚见状,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她拉着乌陵行的手和他介绍:“这是近十年才兴起的中坊,你不认得也是自然,它原本是魔宫外废弃的一片幽林。”
乌陵行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就是那次你要我同意出让的那片幽林吗?”
佘褚点点头:“对。它现在也是你的,只不过从没什么用的林子变成了坊市。”她观察着乌陵行的表情,“要仔细逛逛吗?”
乌陵行目光落在街道两侧的行人脸上,观察着他们丰富的表情,慢慢点了头。
于是佘褚带着他先是经过了卖皮货的老字号。
这家店在思幽已经存续了几千年,中坊这家是新开的,里面东西好是好,价格也是出了名的贵。
佘褚带着乌陵行站在一边看了好一会儿旁人与店主讲价,看到最后,被砍价砍得有些生气的店主还冲他们叫了句:“看什么看,不买就走,我这儿又不是戏坊!”
佘褚原本还担心乌陵行被这么呛上一句会勃然大怒,没想到他竟然只是冷笑了一声,然后从腰间取出五颗灵石直接压在了皮毛上,挑眉道:“我付钱,能继续看了吗?”
店主:“……”
最后佘褚是拉着乌陵行跑出来的,连着乌陵行买下的那张皮,一起被店主包好丢出了门外去。
乌陵行埋怨:“脾气真坏,难怪生意差。”
佘褚:……先不说生意到底好不好,你说别人脾气差,就很
没有说服力。
她回身弯腰捡起包好的狼皮,伸手拍了拍,然后问乌陵行:“继续走吗?”
乌陵行现在已经对这儿升起了兴趣,他一口应下。
坊市这种地方,原本就是客人越多越热闹。有铺子的店人来人往,没有铺子的小贩扛着货箱也有生意。
乌陵行从前见过的游商本身就是大商人,从没有见过扛着一木箱也能做生意的小贩。
见他在卖杂货的小贩处驻足良久,佘褚干脆从对方手中买了一把小木剑送给了乌陵行。
乌陵行一边嘀咕着“我又不是小孩子”,一边倒是将木剑配在了自己的禁步上。小小的木剑坠在昂贵的玉环上,他还担心玉环会碰坏他的木剑。
佘褚告诉他木头没那么容易坏,再便宜的木头也不至于会被玉撞碎。眼见小贩投来的眼神都不太对了,佘褚连忙拉着乌陵行就走。
两人行出两步,乌陵行又停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另一边外出采买过节所用的夫妻身上,妻子正在摊位前精心挑选着祭祀先人用的鲜果,他的丈夫怀里堆着高高一叠的包裹,显然是他妻子先前购买的。
佘褚见乌陵行目光凝在那两人身上,以为是他也想买点鲜果。她正要去摊位前买点,却被乌陵行拉住了肩膀,然后就被抢过了她原本提着的皮货。
佘褚:“?”
乌陵行将货物抓在了手心,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问她:“还要买点什么吗?”
佘褚迟疑道:“……倒是没有。”
她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乌陵行托着一路往前:“好,干脆我们也买点过节用的东西吧!”
佘褚是真想说过节的东西琴琴画画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他们没必要买,逛一逛就好了。然而乌陵行兴致高昂,出来逛逛也是她自己提出来了,总不好反悔,只能跟着他继续。
实际上,佘褚对过冬节要什么东西也是一无所知。
她只能依靠过往过节的经验,还有陪晏清他们一起下山采买时的记忆,和乌陵行一起探索着买东买西。
“香炉要买吗?我记得每回过节桌子上好像都有。”乌陵行指着香炉摊位问。
“应该不要吧?”佘褚迟疑道,“家里每次用的都是新的吗?”
“不知道啊,我没注意过,你注意过吗?”
“……我也没细看过。”
两人面面相觑,香炉的老板可不管这些,他笑眯眯地向两人推荐,恨不得两人能把所有香炉都买回去。
佘褚就是再不了解,听到这儿也知道香炉老板在满口胡说了。她正要断然拒绝老板,有道声音先她帮忙开口回绝。
“冬节祭祀才用得上香炉,即便是祭祀用的香炉,你们家里也应当早就备好无数了。这东西,你们即便买了,回去也用不上。”
佘褚听着声音熟悉,回头一看,一看还真是熟人。
“岐覆舟?”乌陵行见到他先开了口,“你怎么来了,今年不用待在丹霄宫吗?”
岐覆舟一身常服,他笑眯眯地回答乌陵行:“托阿褚的福,现在天界为了狄山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没工夫再管冬节的事。既然今年不必要守着穹苍的令,那当然要回家来。”()
佘褚敏锐地听见了“家”这个词。她感到困惑,从前岐覆舟从不这么形容思幽。便是他在亲近她和乌陵行,也从没有在任何场合说过他认“思幽”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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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这么说……难道是天界有什么变故吗?
乌陵行不疑有他,他瞧见岐覆舟还是很高兴的,当下拍了拍他的肩膀邀请说:“我和阿褚正在采买冬节所需,你要不要一起?”
岐覆舟欣然应允。
距离上一次三个人一起过节已经过去百年之久了,岐覆舟见佘褚闷着没说话,玩笑道:“你是忙忘了要怎么过节吗?”
说着,他稍许凑近佘褚,在她耳边轻声道:“放心,晏清没什么事。我只是想你们了。”
佘褚还未回答,乌陵行先不满了。
他抓着岐覆舟的肩膀将他扯离佘褚,不快道:“说话就好好说话,凑这么近干什么,阿褚耳朵又不聋。”
岐覆舟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知道了知道了,保持距离。不是要买年节用的东西吗?让我看看你们买了什么。”
佘褚和乌陵行将目前买的东西一一展示给了岐覆舟看。
岐覆舟的目光从皮货到木剑再到他们刚刚买鲜果时顺手带的玻璃碗,他发出了灵魂疑问:“魔宫是被盗了吗?需要你们俩特意外出买这些东西?”
乌陵行神不虚气不短:“那你来买。”
岐覆舟看着他们俩,看了半天,理所当然道:“我也没买过。”
佘褚:“……”
“好了。”她做了总结,“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那谁也别说谁,随便看着买买,回去统统交给画画,看看谁买的能用的最多。”
岐覆舟觉得这法子挺好的。
于是三个人结成冤大头队,从坊头直接买到坊尾。买到乌陵行再想替佘褚提也提不动,必须要用芥子空间装的地步。
而他们买了那么多,回到金风殿后,差点吓到了琴琴。
琴琴看着堆了一地的东西,发自内心道:“尊上,您是要过上十次冬节吗?”
佘褚总不好说是她和乌陵行为了赢,见一个买一个导致的,聪明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送给慈佑堂的。”
“慈佑堂也用不了这么多呀!”
画画瞥见佘褚表情讪讪,立刻阻止了琴琴再说。她说:“正巧宫内大家过节没准备那么多,尊上和魔主备的这些,刚好补上大家的缺。”
眼见买回的东西有处去,佘褚顿时松了口气。
岐覆舟还有心情问:“琴琴姑娘,你面前的这三堆东西,哪一堆你能用的最多?”
琴琴可没画画那样懂得察言观色。
她很遗憾地告诉岐覆舟:“不好说,金风殿都用不上。”
“一定要选的话——”琴琴从佘褚那堆和乌陵行那堆分别取出了两对耳环,“这个我很喜欢,能用上。”
岐覆舟:“……”
佘褚控制不住的上扬嘴角。
岐覆舟恼道:“你这是作弊。作弊就算了,你还帮着乌陵行一起。”
佘褚解释:“他是魔主嘛,我是他的七杀尊,当然也要给他备一份,不然岂不是我处事不当?”
岐覆舟气得直摇头,直到琴琴又从岐覆舟那堆里扒拉出一条项链。
“岐宫主,你还准备了这个呀?这个我也喜欢!”
岐覆舟当然没有买什么项链,他瞥向佘褚。
佘褚耸了耸肩,她说:“你是我朋友嘛,有捷径当然也要给你留,不然也对不住朋友是不是?”
岐覆舟忍俊不禁。
他握着扇子敲了佘褚的头,同时在乌陵行没注意的角度递给了她一枚缩小的匣子。
佘褚一摸,发现正是乌陵行送她、她落在了庚子学府的那只。
“所以朋友更不能让你为难。”岐覆舟笑眯眯道,“总要替你多想想,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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