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中, 奚平被卷在无数次的生老病死中,不知今夕何夕。
炉外,奚平一眼看到了化外炉里的“长川”, 打从灵山落成之前、荒凉的上古时代来, 一直流淌到现如今。在那压缩的千古长河中,贵人、贱/人、善人、恶人……乃至于花鸟鱼虫, 都长着他自己的面孔。
川流途中, 两岸有荒烟与繁盛重合, 枯荣同寒暑共生。
襁褓中的圣人嚎啕大哭, 蹒跚学步的大能跌跌撞撞,克己求道的邪魔不知疲惫,怨偶尚在柔情蜜意中,山盟海誓同山海共朽。
冻雨里, 被下仆逼着扫洒石阶的少年瞬间满头白发, 伸手一指天,冷冷的月光就扫过他不愿再细看的沟渠。
并蒂而生的手足联手抵挡过天地的考验,又在同一片天地间反目, 生死相搏。
奚平在炉中的神识被拉到千万年那么长,从古走到了今,不等他回过神来,就踉跄着被赶上岸。
一颗鲜嫩的果子落下来, 他一把抄住,然而馨香只在他鼻尖逗留了须臾光景,随后便盛极而衰, 浓香滑往腐臭, 继而在他掌心烂成了馊水。
最后, 香的与臭的一同灰飞烟灭, 他空荡荡的手心里只剩一把虚无。
而炉中引着他的金光仍在狂奔,朝着无限远的未来。
化外炉中的奚平靠炉外的视角保持清醒和理智。
化外炉外的奚平被炉中千般滋味塞得六感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