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武王传》他就说不上话,这一回的《西游》他就更说不上话了。再大牌的演员在项目里也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仅仅是用来吸引投资的一个符号。
《西游》的项目启动已经有几个月了,钱是已经花出去不少了,特效公司约了几个,只是为了给他做形象设计就已经用出去七十多万了。
然后拿到会上一讨论,就给否了,这七十多万就相当于扔了。
剧本大纲出了一版又一版,剧本编剧都找了好几个,分别约稿,设计故事情节,设计人物,等等。这就不说花了多少了。
陆北旌压根不出现,不管是剧本讨论会还是投资人见面会——这个倒是必须去几次,他是招牌嘛。
能逃的都逃了,全都交给了路露。路露这段时间人都熬瘦了。
陆北旌说∶"所以你放心,他没多少力气骂你。你到了也痛快点赶紧道歉认错,替大路省点事。"
梁平开着车说∶"我一定积极认错。"
吃饭的地方很接地气,是陆北旌的家。
没选饭店是因为路露最近就没在家里吃过一顿饭,全是饭店酒店氧吧会所。路露∶"给我挑个不用见人的地方,让我喘口气。"
陆北旌就选了自己家,他自己家,肯定不用见人。
饭很简单,陆北旌和梁平回来的路上去超市买了菜和面条,回来做了一顿非常简单的炸酱面!配黄瓜丝,还有炸花生米。
面条是超市买的鲜面条,路露前脚打电话说进电梯了,面条就下锅里了,他进门刚好可以吃。一团面条二两,路露坐下两口就把一碗面吃了,吃了四团才满意,躺在沙发上用力的说∶"爽!唉,我今天才算是吃上人吃的饭了。"
梁平亲自端了一杯现打的西瓜汁送过来,"路总,我来给您认错了。"路露阴森的盯了他一眼,坐起来∶"你说你办的这叫什么事!"梁平∶"是我没盯住,是我的错。"
陆北族过来说∶"也不能全怪他。当然也不怪苇苇。演的时候有时注意不了那么多。"路露∶"唉。我说多了你们又嫌烦。"梁平∶"您说您说。"
路露拿着西瓜汁喝,说∶"梁导,我知道你有时管不住这两个家伙,我也知道这两个都不是什么省事的家伙。你说他们要是跟别的演员似的只喜欢泡吧喝洒请假不来拍戏条好哪,多省事孔那K咱们不就不用受他们连累了吗。"
陆北旌∶"你这是指桑骂槐了。"
梁平∶"我懂我懂。陆哥和苇苇都是现在难得的演员,正儿八经是演戏的,我能遇上他们是我的运气。多少导演想有我这运气都未必能碰上。"
这是梁平的真心话。
都说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他自认算是个伯乐了,可万一马厩里他就没有千里马呢。
他常常会看同行拍的电影电视剧,只要是他这一代导演拍的,他基本都会抽空看一看,看的时候如何心肌梗塞就不提了,他就是特别同情自己的同行们。
现在有一个问题,是每一个行业都会遇到的,那就是阶级分离。这个阶级并不是指皇权贵族和平民百姓,而是指每一个行业的头部和底下的普通从业者的差距正在拉大。
资源无限的向头部集中,而除头部之外的从业者,几乎什么都分不到。
以前同样的问题也有,但没有像现在这么严重。
关于这个问题是怎么产生的,又怎么解决,这就不是他一个导演要考虑的了,他只谈他在其中的感受。
那就是他不能用自己想用的演员,不能拍自己想拍的剧本,一切都要听别人的指挥。
他比其他导演更好一点的是,他遇上的是想演戏还能演得好的演员。
比起不想演戏也演不好的演员,还有想演戏但还是演不好的演员,还有根本不是演员但投资人就是要用的演员。
陆北旌和柳苇真就是他的救星了。
"这回是我没控制住局面。"梁导真心的说,"是我的错,我的错最大。"
路露看着他,郑重的说∶"苇苇太年轻了,她还不会控制自己的天赋,她能演,也会演,她还年轻,你想一想,是不是应该更珍惜她一点?为了能让她在你手里多拍几部电影,是不是应该对她更重视一点?"
梁导点头∶"是。"他笑着说,"是啊,就算为了多使她几次,我都该看好了她。"
路露∶"杜海丰把她和陆哥看成摇钱树。你呢,就把这两个看成是达成你野心的工具吧,为了多用几年,对他们好点。我可以这么说,说不定哪一部电影,你能借着苇苇去领个国际大奖呢?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梁平深吸一口气,这美好的想像都让他的脸发红了。
因为这是很有可能实现的!—_--
陆北旌∶"我在你们俩眼里是不是已经过气了?我还不到四十吧?你们这就把我忘一边了?"路露∶"不是,陆哥你还年轻呢!"
梁平也赶紧哄∶"陆哥陆哥,你放心,我一定再带你去领一次奖!"陆北旌∶"滚!是我带你去好吗!"
三个人说开了,用西瓜汁干了个杯。
陆北旌∶"反正凭《西游》是做不到的。"
梁平问路露∶"《西游》现在说到哪儿了?陆哥的角色是不是真的要换?换成哪个?"路露∶"不换。杜老板坚持孙大圣最火,陆哥一定要演孙大圣。他要求重新设计形象。换了个特效公司。"
陆北旌∶"再设计,孙悟空也是个猴子。这里有个难题,你设计的不像猴子,观众不答应,你设计得像猴子,那就很难帅得起来。"
路露∶"现在的方向是就不往猴子设计了。"陆北旌坐直身∶"你再说一遍?孙悟空不当猴子了?"梁平敏锐的看了一眼陆北旌,同情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差不多就是当时谈《武王传》时要把姜武改成打天下的主力,姜姬变成傻白甜公主的时候。
这是又来了一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