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对自己说的进行指点或者批判,而是转过来说自己的责任。
桑秋这种说话的方法,已经足够温柔。
李廷玉不得不自认为卑劣地承认,这让他觉得好多了。
他目前内心处于煎熬中,八分如自己所说,在类似“幻境”的世界里体验了这些,让他觉得未来糟糕的事情不能说完全和自己没关系,还剩下两分,想不清楚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担起这么大的责任。
更何况,要怎么担负这个责任?
无数人的死亡,同学的受伤,以及实验的彻底失败,他根本背不起这些责任,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一点点还债。
这种还债就好像愚公移山,愚公好歹也是靠着上神的感动,才做完了最后一步,而他呢?就算自己现在去死,大概也还不起这么多的人命。
这种沉重感,让他自述的时候,时刻处于崩溃的边缘,充满了自责和惘然。
“......先做自己能做的事情,”桑秋还在安慰他,并提出下一步建议,“你对学生会组织得很好,那我们先救因为丧尸受伤的人,然后用这个抑制剂一点点清除这栋楼的丧尸,让它们不至于伤害更多人,也不至于流传得更远。”
李廷玉不自觉的剧烈喘气被有条理的话语安抚,他的呼吸逐渐平缓下来,眼里重新带着希望看桑秋。
桑秋对上他的眼睛,也自觉背上了他的期盼,认真地思考后又接着说下去。
“至于未来,有了这些你看到的、有可能的教训,我也不觉得你会继续走上这条路。”
桑秋真诚地说:“也许应该背一些责任,但你和未来的那位李廷玉仍然是两个个体,平行世界还分不同人,这怎么就算一个人了?”
李廷玉:“不是.......一个人吗?”
桑秋肯定地:“也许你有一定的责任,但肯定不是一个人,你还是个高中生呢。”
他的话语很坚定,态度也很明确,这无异于是给李廷玉彻底拉出深渊的一只手,让李廷玉原本混乱的思维迅速平静甚至冷静下来:“......我明白了。”
李廷玉深吸一口气:“我会做到你说的那些。”
桑秋适当拉回:“尽力而为。”
他们的交谈从最高点安抚下来,如今气氛又回归到有些情绪波动,但谈话对象已经回归冷静的情况下。
李廷玉的眼睛还是有些红,眼底湿润。
刚刚在桑秋摸他脑袋的时候,他没忍住掉了两滴眼泪,在情绪慢慢被安抚下来后,自己用校服袖子悄悄抹掉了。
这副刚从大悲大喜中度过来的样子,让他看起来不如往常有气势,但李廷玉仍然端正态度,公事公办地询问桑秋:“这个药剂,要怎么除掉丧尸?哪怕只是喷洒,就算装进消防喷雾里,可能也不太够,除非这么一滴就能对上一桶。”
桑秋从顶楼拿到的药剂只有一小支试剂瓶,而要完成桑秋规划里的整栋楼足足六层,显然
不是很够。
他思考片刻:“一楼和六楼不需要清扫,要处理的只有四层楼,能减轻不小负担。”
“至于抑制剂的使用,在顶楼处,我和燕川柏找到了开启喷洒的机关,这个是每个楼层都有的,只是使用要麻烦一点,需要把一部分药剂装进特定的喷洒器内,再摁下控制器的开关,这是行动的难点,因为喷洒器是专门用来消灭丧尸的,所以它必然会被安装在走廊的中间地段,确保覆盖并传输到这个楼层的所有地方......”
李廷玉听着点头:“我会建议大家组织小队,去安装,但这是一件难事,就算有抑制剂能保证小队的安全,面对丧尸也不是轻松的事情,还要保证不浪费药剂。”
撇开情感的争议,他们商讨接下来步骤就十分顺畅,数分钟就得出了接下来的方案。
李廷玉的情绪越来越镇定,安排也很有逻辑。
桑秋主动接近,将他安抚下来后,他们的关系就似乎进一步拉近,这让李廷玉更加愿意展露自己的依赖和崇敬,甚至往接下来的安排谈了谈自己的打算。
“校园的封锁状态很可能持续,我们只能以宿舍为基点,”李廷玉说,“但不排除其他教学楼也有学生滞留的情况,后续发电、食物问题也是重中之重,届时大概还需要动员出小队,对外面进行搜救和收集......”
他讲自己未来的计划,也是在某种程度上剧透接下来的主线。
原来冲着游戏燃冬剧情进来的看客还在吵,但也有不少人对这些计划表达出兴趣。
[未来主线就是一个个探索未来都市?虽然表面上还是教学楼和各种功能性建筑]
[虽然但是,谁家未来都市是僵尸和丧尸啊,感觉还有玄机]
[没人说这份计划吗?感觉一哥还是一哥,计划对于这个年纪来说很合格,对学生会各部门掌控分派任务也很到位]
他们继续说了一些接下来的规划,但基本上都是李廷玉在说,桑秋在听,然后间断着给一些补充内容。
燕川柏观察到桑秋目前表情比较放松,很显然他并没有把这里的谈话当成多么重要的商谈,而是在尽量让李廷玉冷静下来,对未来规划考虑能更谨慎,再自己说一些建议。
但李廷玉大概不抱有相同的想法。
他说话的表情很严肃,语气平稳,是认真把这次讲话上心的。
除此之外,他偶尔的眼神闪烁和偶尔停顿的话语,也很值得令人深思,李廷玉似乎仍然在思考着什么,而随着谈话的深入和完成,他眼底的沉色越来越深,最终还是说出来自己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