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传出他这个皇上将上天预示置若罔闻,恐怕会激起民怨。
如果有人怀着不轨之心,后续更会引起战乱,甚至外族人也不安生。
更重要的是,他自己恐怕会良心难安懊悔不已——本来有机会减轻灾害、救下很多百姓的……
但若他把这些当真并作出应对,而水患没有发生呢?
没有天灾是好事,可他这个做出错误决策的人就难以收场了。
这是他的纠结之处。
那些大臣只会吵来吵去,只会说自己的难处,丝毫不为他这个皇上考虑,还是太子的想法与他接近。
“那太子觉得该如何应对?”
贺明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有大臣立即跳脚:“仅凭一块石头,就要耗费人力财力去应对,未免有点太过儿戏了!”
贺明隽淡淡反问:“如果什么都不做,明年确有水患发生,徐侍郎能担这个责任吗?”
徐侍郎先是哑然了片刻,又很快反驳:“那若做了准备,结果无事发生呢?耗费的银子太子殿下能补上吗?”
贺明隽道:“我自然会为自己的所言所行负责。”
徐侍郎还想说什么,可这时嘉乐帝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道:“行了,说来说去都是这些话,散了吧,今日之事,诸位务必守口如瓶。”
众人行礼告退。
贺明隽也准备离开,就听嘉乐帝道:“太子留下。”
“东宫有多少银子,太子也敢说担这个责?还是说太子相信石头上所预示的必然会发生?”嘉乐帝的声音有点冷,目光带着审视。
贺明隽:“我只说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并没有做出要掏银子之类的承诺。”
嘉乐帝闻言,饶有兴趣地问:“嗯?那太子所言为何意?”
贺明隽道:“我方才想说的应对之策有:第一,派钦差去这几处调查,看可有异样,并让钦天监的人随行;第二,翻阅地方志,查看往年这几个地方的降雨情况;第三,疏通河道,防患于未然……”
嘉乐帝命人把那本账册拿给贺明隽看。
贺明隽就猜到嘉乐帝方才没有把账册的事告诉那些大臣,他们才会那么反对。
他轻描淡写地说:“若这账册是真的,那抄几个家,银子不就有了?”
嘉乐帝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儿,似乎他觉得为难之处没那么值得发愁?
不管如何,加固堤坝、修缮河道都是利民之事。
他虽然犹疑不定,但从没想过不顾百姓死活。若他是昏君,只怕就没这么纠结了。
一步一步来,先派钦差去查了再说。
() 这要等回宫之后再议。
想通后,嘉乐帝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放下了,甚至还忍不住想:莫非他这个皇上真的是天命所归,连上天都在帮他?
至于贺明隽的表现,嘉乐帝没有太多怀疑。
在嘉乐帝看来,太子本来就天资极高也有主见,这一点很随他。
贺明隽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目前看来是糊弄过去了。
他现在只是动动嘴,提点建议而已,不费什么事。等实施起来有的是麻烦,他就不想插手了。
贺明隽如今主打的就是把烦恼交给别人,他只想做点自己感兴趣的事。
种地已经告一段落,他要开始搞养殖了。
那两只小虎崽也算帮了他一个忙,就把他们养大后放归山林吧。
*
因为发生了那番变故,嘉乐帝只得提前摆驾回宫。
他有些不尽兴,但还是国事重要。
贺明隽又很巧地因为身体不适没有同行,他在别苑里有多住了五天,路上又耗费一天半,等回到东宫,小老虎已经能睁开眼了。
两只小老虎就归东宫了。
太仆寺担不起养死祥瑞的责任,巴不得把这个烫手山芋送出去。
此时,钦差的队伍已经出发。
一个多月后,钦差押解相关犯事人员归来,这也说明堤坝确实存在问题。
赶在各衙门封印之前,嘉乐帝又安排好重修堤坝等事宜。
嘉乐帝愈发觉得自己大概就是“得道者多助”,不管那是天佑还是人为。
服徭役要讲究“不违农时”,冬春之际近五个月的农闲季节,赶得紧一些,能将堤坝修好。
若是明年春天才发现这些,只怕就来不及了。
嘉乐帝当然不希望发生涝灾,但其实他已经有些相信那则预示了。
还是早点做准备吧。
没等涝灾真的发生,嘉乐帝就决定派一位皇子坐镇。
他最先想到的当然是太子,一来是太子有能力,二来这是拉拢民心的好机会。
只是,太子的身体不适宜奔波,而且若真的发生涝灾,就会出现暴民和瘟疫,他不能让太子冒这个险。
排除了太子这个选择之后,面对主动请命表示想要为父分忧的三皇子,和一脸无动于衷听天由命的二皇子,嘉乐帝当然是选了二皇子。
二皇子好歹比三皇子年长一岁,又和太子交好。
贺峻自然是没有反驳的权利的,而且他也有做些实事的想法,他更清楚兄长希望去的人是他而不是三皇子。
他不主动,是想到今年过年要一个人在外面,说不定连他生辰都赶不回来,有些失落罢了……
贺明隽担心的不是贺峻能不能在明年五月前回来的问题,而是他能不能活着回来。
这个差事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
万一贺峻不如三皇子运气好,哪怕是简单模式也不慎丧命了呢?
毕竟贺峻没有主角光环护体。
那他先前的安排都白费了。
他可没耐心等四皇子长大甚至五皇子出生——这几年后宫又添了位公主,现在还有一位妃子怀有身孕。
不过,这点担忧不足以让贺明隽改变主意。
他只是送了个太医随行。
“诸事小心。”贺明隽坐在马车中对外面的贺峻道。
如果贺峻这事办得漂亮并安全归来的话,应该算是抢了三皇子的戏份?
现在情况不同了,也不知贺峻会不会遇见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