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韩致远的沉默以对,楚弗唯的话开门见山,不亚于给人补刀,直戳韩旻熊心窝。
韩旻熊宁愿承认韩老爷子偏心长孙,都不能接受自身能力略逊一筹。
四周人来人往,不易过多逗留,他狠狠剜了夫妻俩一眼,最后将话咽进肚子里,带人离开了主会场。
梅淑敏目送韩旻熊离去,又瞥了韩致远一眼,说道:“所以大集团才不敢折腾,保持现状没准高枕无忧,拓展业务反倒横生波折。”
她大致知晓叔侄俩在项目上矛盾,此事致使集团陷入泥淖,作为不偏不倚的中间派,多少在心里不甚赞同。
楚弗唯打趣:“梅总这话说的,投资都有风险,我们也不搞了?免得生出波折?”
“那可不行。”梅淑敏道,“两位慢聊,我找韩董汇报些事情。”
闲杂人等离开,周围安静下来。
韩致远哪能听不出,谁在帮自己说话,他望向身边人,眉毛微微扬起。
楚弗唯双臂环胸,撞上他的目光,好整以暇道:“行了,别装了,现在没别人,你高兴了吧。”
“我高兴什么?”
“就知道你不是好人,私底下才偷着乐。”她撇嘴,“别忽悠我此事跟你无关。”
楚弗唯和韩致远童年骑自行车,他都要假装不会引她上钩,等比赛开始后再暴露实力。不得不说,有些人的处事风格,从小到大都没变化。
元宇宙必然也早有布局,故意让韩旻熊掉入陷阱。
韩致远提醒:“你刚刚还说,我都控制全球经济命脉,哪还会待在恒远集团。”
“那不是调侃你二叔的场面话,再说你的脑回路固执死板,没准想要博得爷爷认同,自然就傻不愣登地留下来。”
楚弗唯早就窥破此人,他心中有十分感情,表面也只展露二分,还要嘴硬得不承认。一如他以前做了很多事,但只要摸不准她态度,便会装出云淡风轻。
即使他说不在乎恒远、频频调侃要去万星,归根到底放不下来,就像新年能随她旅游,却仍回别墅陪韩老爷子一样。难以描绘的责任捆绑住他,小时候是“让让唯唯”,成年后是“让让爷爷”,总在束缚他的手脚。
韩致远忍不住笑了,内心涌起奇妙和柔软的感触,项目失而复得的成就感,都无法超越她笃定态度带来的快慰。她明知如此,却还替自己出头,心照不宣地遮掩。
就像全然互相了解的人,交换仅彼此可知的密码,不可言说的默契。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通晓自己的人?
而且还跟他相知、相伴、相爱。
楚弗唯捕捉到他的神色,疑道:“你笑什么?”
韩致远反问:“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还跟我在一起?”
“替天行道,以恶制恶。”她理直气壮道,“我就是正义使者的化身。”
“?”
两人处理完会务的事,没有在门口停留过多,乘坐电梯
返回办公室。
路上,楚弗唯听闻元宇宙小会的内容,愣道:“所以韩董让你们共同负责?我还以为会撤掉韩旻熊。”
韩旻熊没有提前探明美斯内部情况,已经算是不小的失误,筹备工作有重大纰漏。
韩致远解释:“毕竟是市场环境的问题,并不是韩旻熊决策失误,贸然将他换下来,团队也会有意见。”
韩老爷子让韩致远加入,是想要增加项目专业度,同时避免国内厅和海外厅对比惨烈,致使恒远集团名声不保。
“那你们岂不是要频繁打交道?”
“对。”
楚弗唯欲言又止:“……他的团队能接受你?”
一山不容二虎,韩旻熊将队伍搭建完毕,韩致远又被指派共同负责,任谁都能猜到纷争激烈,怕不是团队内要打得头破血流。
“不知道。”韩致远道,“不然你来保护我?”
她闻言翻了个白眼。
“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不许撒娇。”
“……”
这真是他词典里从未收录的陌生词汇。
韩致远骤然语噎,一声不吭地瞥她,想争辩自己没有,却又怕是越描越黑,最后将话咽回肚子里。实际上,他也搞不懂自身近期的黏糊语气,过去绝不说此类甘于软弱的话,但面对她就会自然而然地流淌。
他将其归为对童年匮乏的心理补偿,小时候跟她互甩的硬话太多,现在才会没事就要说软话。
上午的工作告一段落,两人在公司共进午餐。
饭后,楚弗唯照例要在休息室小憩一会儿,都从柜子里取出自己的毯子,却发现躺椅上已经有人抢先一步。
韩致远不知今天抽什么风,居然没在午休时工作,而是占据躺椅位置,半坐半躺地看手机。他神态悠闲,指尖滑动屏幕,看着心情不错。
这更让她无端不爽。
楚弗唯怀里抱着鹅黄软被,不满地用脚尖碰他的脚尖:“让开。”
“为什么?”
“我要休息。”楚弗唯出言驱逐,“你到外面去玩手机。”
韩致远沉吟数秒,问道:“你猜我最初为什么在休息室放躺椅?”
楚弗唯没来之前,韩致远偶尔会小睡,旁边还配备眼罩。自从她频繁出入恒远大厦后,他的办公室就彻底沦陷,角落里塞着她的各类东西,衣柜还挂有两件她的大衣。
她当真张牙舞爪,所到之处遍布痕迹,极力压榨他的空间。
楚弗唯却不知悔改,蛮横道:“我不管,我都把毯子抱出来了。”
韩致远闻言,将身子往旁边错了错,给她让出大半边位置,还拍了拍多出的空位。
她质疑:“这么窄,怎么睡?”
“那我没办法了。”他挪回去,漫不经心道,“你干脆压死我吧,不是要替天行道?”
“……”
楚弗唯不料他厚颜无耻至此,加上丝丝睡意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