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他爹去世,是在春暖花开的阳春三月。
云舟舟后来跟着云城和陆与书一块回云家去吊唁。
这是云舟舟时隔三个月再一次见到大伯云锦。让云舟舟意外的是,以往只要她爹和云锦同框,他爹头上的弹幕就会疯狂发出警|报,但这一次,云城头上的弹幕却始终安静如鸡,甚至云舟舟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弹幕的存在。
云舟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她觉得这是一个好迹象,因为这说明云锦对云城的影响力开始变弱了。
云城见舟舟的视线一直在他头顶上扫来扫去,还以为是自己的头上有什么脏东西,忍不住拿手摸了摸,一边摸还一边不忘问舟舟:“怎么了?”
舟舟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看看你。”
云城刚想说“我有什么好看的”,结果下一秒就被云舟舟给拦腰抱住了。
舟舟在他怀里仰脸看他,轻声问道:“爸爸,你难不难过?”
难不难过?
云城说不上来。
可能有吧,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过去为了云爹难过的次数太多了,走到如今,尘归尘土归土的,反而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云城后来沉默着放开舟舟,示意她在旁边坐着,然后自己去忙别的去了。
大人在旁边忙碌的时候,云舟舟就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发呆。
她之前对死亡这件事情没什么明确的概念,如今看到来来往往的宾客神情肃穆,也只是觉得茫然无措。其实云爹就算在世,云舟舟对这个爷爷的感情也是非常淡漠的,但此刻看到遗照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还是觉得有一点点难过。
跟她前后排坐在一起的,是更久没有见过面的云朵朵。云朵朵的表情比她看上去更淡漠,甚至连一点点难过的情绪都找不到。
云舟舟后来又去观察其他人的表情,想从这些来来往往的大人脸上找到一点点悲伤甚至是不舍的情绪,但找来找去,发现所有人都是一副平静到近乎麻木的状态。
就连素来最被云爹器重的大伯,以及被云爹疼爱到骨子里的小弟弟,也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以至于这天晚上回去的时候,云舟舟非常认真的对陆恕说了一句:“我以后一定要做一个讨人喜欢的人,可不能像我爷爷那样,活着的时候就没什么人喜欢他,就连去世了,也没人真情实感地替他感到难过。”
陆恕不解地看她一眼:“你干嘛跟他比啊,你现在就已经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人了。”
云舟舟:“真的吗?那你觉得我哪里最讨人喜欢啊?是性格吗?还是长相啊?我以后要在这方面多多加强。”
陆恕:“不需要。你不需要去学着讨好任何人,世界这么大,总会有人因为你是你,就偏爱到骨子里的。”
云舟舟听得似懂非懂:“……好深奥,听不懂。”
陆恕忍不住笑起来:“等你长大了,自然
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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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三月除了云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陆与书这边也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她在魔都忙碌了大半年的度假村项目,也终于进入了收尾阶段。
因为前期的工作都已经完成,所以这一阶段,陆与书终于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样,长年累月的在魔都待着,而是终于又回到了锦州,开始跟家人团聚在一起。
虽说云爹的去世并没有留下太多的悲伤给活着的人,但死亡这件事情本身到底还是让陆与书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生活。
过去那么些年,她把太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上,如今陆恕马上要上初二,紧接着就是魔鬼一样的初三和对孩子要求更高的高中三年,陆与书想,或许自己应该更好的平衡一下工作和生活的关系。
毕竟一个人,不可能只有工作。她总归还是需要一点点生活的。
她跟陆恕商量:“你希望妈妈放下工作多陪陪你吗?”
结果陆恕拒绝得非常干脆:“不需要,现在不是你有没有时间的问题,是我没时间,因为我每天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
陆与书想了想陆恕每天排满了的课程表,以及早出晚归的行程安排,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难得忧伤:“……你有时间的时候我忙得要命,好不容易如今我可以闲下来了,你又开始忙了。”
陆恕:“这就是错位的人生啊!”
陆与书:“……”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青春期吗?总觉得儿子说话突然变得深奥起来了。
虽说陆恕没有时间,但目前还在上小学三年级的云舟舟,时间还是非常充裕的。于是暂时闲下来的陆与书,就这么开启了一段带闺女的悠闲生活。
但其实她带闺女甚至还不如陆与墨有经验,陆与墨带闺女,好歹还知道给小姑娘打扮打扮,买点儿漂亮裙子啊,化点儿好看的妆啊,甚至没事就带小姑娘这儿去走走,那儿去逛逛。
陆与书带闺女,主打的就是一个打直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