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某处,他眸色转暗,灭了烟,拨通电话打给易思龄。
易思龄正在和一群闺蜜站在洋桔梗花丛里拍照,接到电话后她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先拍,不用管她。
“怎么了,阿月。”
“秦佳苒今天跟你发过生日快乐没有?”谢琮月不喜欢拐弯抹角,径直切入主题。
易思龄一怔,“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有些伤心了,苒苒居然没有跟我发生日祝福诶.....电话也没有打一通,又来不了......”
易思龄今天是主角,受尽了追捧和赞美,一时间接受不了任何的落差,没有那小姑娘的祝福,够她伤心一刻钟,并且惦记一整年了。
谢琮月眼眸顿时暗到底,声音波澜不惊:“好,我知道了,大小姐,你的生日我一定补给你。”
易思龄:“啊?你什么意——啊!喂!谢琮月!”
“小畜生!”
易思龄听着忙音,不爽到极点,什么啊,这一对小情侣,就非要破坏她生日的好心情吗!
谢琮月扔了手机,深吸气,抬手将那条碍事的领带抽走,命令司机掉头往机场开,然后又吩咐瑞叔:“去准备飞机,一小时之内出发去港城。”
瑞叔傻眼,不懂这突如其来是闹什么,“少爷?”
他挠着后脑勺,“不对,您的飞机停在港城啊。”
昨天湾流g650送秦佳苒去了港城就留在那边待命,没有返回。
谢琮月:“用我妈的。”
“可夫人的生日宴?”
“明天陪她过。”
“..........这到底是?”
“她出事了。”
谢琮月眼眸幽深,压着一股无名火,唯有语气很平静。
秦佳苒会故意不理他,会小小反抗,会闹脾气耍叛逆,都合乎情理,但绝对不会不及时给易思龄发生日祝福。
她是一个为了给易思龄做生日礼物可以熬三个夜的妹猪,不可能不在零点给易思龄发祝福。
除非,她出事了。
就不该让她回秦公馆。谢琮月思及此,清隽温雅的眉宇闪过一丝戾气。
-
秦公馆这两天阴云密布。
秦佳苒没有手机,和外界处于断联状态,每日不是吃就是睡,其余时间都在画室里画画
。
是李梦岚为秦佳彤准备的那间画室,她从来不敢踏入一步的禁区,如今,她堂堂正正坐在里头画画。
她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能光明正大在秦公馆画画。
她不急不躁,人淡淡地,仿佛秦公馆关她多久都无所谓,这样一来,先急的倒是秦达荣一行人了。
秦达荣从没想过真正关着秦佳苒,这本来就是下下策,是缓兵之计,若不是想到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冒着和谢琮月撕破脸的风险去威逼秦佳苒。
可比起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算是惹怒了谢琮月,他也不得不这样做。
万一秦佳苒把股份卖出去,卖给任何一个和秦家不对付的人,那对整个秦家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但没想到会牵扯出这样一件陈年往事。
“你到底做了什么!”秦达荣气得将烟斗重重磕着红木桌面。
李梦岚面容憔悴,脸色惨白,“没有,爸爸,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你相信我......”
“你什么都没有做,那孩子会如此恨你?恨你到花这么大功夫,做这样大一个局都要吞了彤儿和家泽的股份?”
“真的没有......”李梦岚滚下两行泪来。
“你不说,你这一双儿女就什么也没有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秦达荣和秦世辉轮番上阵,可惜什么也撬不出来,李梦岚偏生什么也不说,死咬着秦佳苒在血口喷人。无奈之下,秦世辉只好托着疲惫的身体去当说客,试图说服秦佳苒,可秦佳苒更是铁板一块。
用过晚饭,秦佳苒又回了画室。到了深夜,佣人来请秦佳苒去书房,秦佳苒说不去,其余人只能来到画室。
秦佳苒就坐在画架前,专心致志打着底稿,秦世辉环抱双臂,来回踱步,焦躁的脚步声在空旷安静的画室里发出踏踏踏的声音,像是拨快了倍速的秒针,吵得人心头烦闷。
佣人把手机拿上来,捧在秦佳苒面前,她接过,没有打开,强忍着将其放在一旁,继续画画。
“你就非要闹到谢家那边知道这事?”秦世辉已经被磨得耐心全无。
“爷爷和爸爸不是要关我,不让我和外面联系吗?为什么又要把手机给我?”秦佳苒声音平淡。
秦达荣自知理亏,无奈道歉:“孩子,这事是爷爷做的不对,你先给那边报个平安。”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秦佳苒是这样的行事作风,耐心,沉稳,气定神闲。不像刚满二十二岁,遇事慌乱宛如无头苍蝇乱转没个定性的小年轻,反而像在生意场上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江湖。
秦达荣如何知道,秦佳苒在谢琮月身边学到了多少,在谢园又学到了多少。
谢家的精心照料是在培养未来的少奶奶,而不是一个只会依附于男人只是到讨好听话的菟丝花。
“不用,谢先生找不到我自然会来找。”秦佳苒扭头,冲几人一笑。
不知想到了
什么,她又说:“只是我不懂,爷爷,为什么您就是不肯把股份给我呢?您宁愿给秦佳彤,她的名声已经烂掉了,对您来说是一张弃牌,您为何还是要如此偏心呢?”
秦达荣眯了眯眼,并没有回答。
秦佳苒放下画笔,撑了个懒腰,拿起手机,却不敢点开谢琮月的对话框,只是跟夫人发过去一条生日祝福,然后云淡风轻地放下手机。她怕看了任何一句话,现在就会情绪崩溃,哭出来。
她不要在这个时候,在秦家人的面前露怯。
“让我猜猜看。您这样的利己主义,也是有舐犊之情的对吗?秦佳彤是您从小带大,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孙女,所以不论她犯下多大的错,您都愿意替她善后。”秦佳苒自嘲地笑了,冰冷的目光打量这间画室,“其实我很羡慕她,羡慕她能拥有这样大这样好的画室,可我呢,连在这里画画的资格都没有。”
“爷爷,您是不是很失望?失望您寄予厚望的孙女落得这样的下场。”
秦佳苒说着说着就笑了,眼睛跟着弯起来,“其实谢先生第一次来秦家那天,我在酒窖里看见了秦佳彤。”
“看见她和那个男模在接吻。”
秦达荣猛地一震,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错愕地看着秦佳苒,“是你?”
“对。是我。”
秦佳苒点头,“是我偷了爸爸的拿瓶罗曼尼康帝,藏了起来,然后说没有找到,是我引诱他们去酒窖,抓住了秦佳彤这个惊天的把柄。”
饶是秦达荣再坐得稳,这件事无异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他这几天强撑的精气都压散,他踉跄两步,佣人眼疾手快扶住。
“你怎么!你!”
秦佳苒站起身,走到秦达荣跟前,仰着头和他对视,“她犯下的错,你们不替她纠正,那就只能我亲手来。”
“你个孽种!你就是个孽种!是你毁了彤儿!”秦达荣气得满面通红,不停地喘气,手臂高高扬起。
秦佳苒宛如看见昨天那一个没有打落的巴掌,她深吸气,闭上眼。
等待了许久,预料中的耳光久久都没落下,先等来的,居然是一道熟悉的声音。那么遥远,像是从她的梦中而来。
“秦佳苒。”
秦佳苒蓦然睁开双眼,目光凝滞,直到看见谢琮月就这样凭空出现在眼前。
一如十三年前,他穿过层层暴雨,来到她眼前。
谢琮月还穿着要参加晚宴的那一身,在飞机上也没有换下,一路开车疾驰而来,路途奔波劳累,光泽的丝绒面料沾了些许沉灰,但依然泛着冷淡昂贵的光泽。
谢琮月跨步迈进画室,走到秦佳苒身边,把人一把带进怀里,手臂执着地捂住她的腰,冷厉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从眼到唇到手脚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你还好?”
秦佳苒咬着唇,逼着自己要坚强一点,可还是委屈,委屈得不行,张牙利爪都收得乖乖的,她小心翼翼点头,然后又摇头,老实巴交:“不是很
好.....”()
谢琮月想骂人,且那句骂人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偏硬生生被她一句不是很好给憋回去,化作一声无可奈何的笑意,很好,会告状了,没有白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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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她没有任何闪失,这才收回目光,阴鸷的目光直勾勾对着秦达荣。
“秦老爷子。苒苒是我的人,你这样做,是不是该给个交代。”
他面对秦达荣这样的长辈都已经不用敬语了,能看出他此刻有多恼火。
秦达荣没想到谢琮月会来得这么快,那些权衡利弊都成了泡影,心里居然被一个年轻人盯得发怵,可毕竟是经历风雨的,他很快就露出笑:“琮月,这件事我跟你慢慢解释。”
“你最好一句话解释。”
“............”
秦达荣深呼吸,“好,我就长话短说,我们秦家的股份如何分配是秦家家事,苒苒使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设计了她大哥大姐的所有股份,您说,这事是不是不合规矩?”
谢琮月眯了眯眼,手臂更紧地搂住秦佳苒,温热的掌心贴着她薄薄的棉布裙。
“没什么不合规矩的。”
他声音清淡到极点,护短得太明显,甚至都不屑去遮掩,随后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准备之下,抛出了答案:“老爷子,这股份给秦佳彤才是不合规矩。”
秦达荣和秦世辉都是一愣。
“您这话?”
谢琮月看了眼身后的瑞叔,瑞叔心领神会,把手上的文件递给秦达荣。秦佳苒看着那份文件,不知道是什么,有些好奇。
谢琮月暗暗掐了一把她腰上的软肉,仿佛在惩罚她擅作主张,又仿佛在泄愤,害他担心一整天。
手上动作狎昵,可说出来的话却令满场悚然,轻飘飘:“因为她就不是秦家的种。”
秦达荣猛地睁大眼:“你说什么?”
秦佳苒浑身一颤,错愕地抬头,看着谢琮月,“.......秦佳彤她?”
谢琮月指腹揉了揉她丰润晶莹的唇瓣,“想知道李梦岚为什么要害死你母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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