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2 / 2)

九霄寒凤的羽毛岂是那么容易烧坏的,陆瑜章用火灼了它许久,荧荧淡淡的烟雾漂浮,白羽却始终完好如新。

陆瑜章的生

() 活也没有发生一丝变化(),日复一日平平淡淡?(),没遇到任何称得上好运的事。

他在闲时偷偷学了画画,怕忘了脑海中神仙的样子,勉强用生疏的画艺把她画了下来。

又过了好几l日,距离上巳节的惊鸿一瞥,已半月有余。

白羽仍在火上烤着,仍旧没有一丝变化。

陆母见儿子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呆呆的,无论干什么都容易出神,还以为他思春了,问他是不是想娶妻了?看上了哪家姑娘?

陆瑜章像听见了什么狂悖之语,猛地从饭桌边站起来,说自己才几l岁,离娶妻之日还远,根本没那个心思。

饭后,他回到后院,望了眼西山悬日,余霞漫天,轻轻合起门扉遮掩了残光,于昏暗中独自坐在燃烧的灯盏旁边。

白羽被火舌轻轻燎烤着,已经十七日了。

陆瑜章一腔热血虽未散尽,却有些冷静下来,望着珍爱的白羽,心下萌生退意——

要不算了吧。

也许祈运之事,根本就不存在。

他痴痴地望着摇曳的烛火,就在这时,忽然间,真金般不怕火炼的白羽卷起了边,火苗窜上每一丝羽绒,又迅速攀至羽轴,眨眼之间,雪白修长的羽毛被火焰吞没,飞速燃烧成灰,就这么消散在了空中。

陆瑜章根本来不及挽救,脸色一刹煞白,悔意如潮水涌上胸腔,恨不得跳进火里和羽毛一起烧没了。

完了……完了……

不是烧不坏吗?怎么会一下子就没了?

真的完了……

他僵站在桌边,眼眶睁得发痛,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叩叩两下,清脆而有力。

陆瑜章站着没动,等着爹娘或是妹妹开口说话。

下一瞬,被他从内锁上的门竟然直接打开了。

一阵凛冽寒风吹进屋内,烟紫色的余霞铺尽天边,勾勒出一道高挑挺拔的身影。

素白劲衫,未着外袍,乌发高束,发尾随风轻扬,腰间挂着一把镂着凤纹的寒光宝剑,凌厉清绝的凤目隔着一丈有余的距离,淡淡睨着桌边的陆瑜章。

屋外暮色沉沉,她的面容却冷亮清晰,超然物外,宛如画中仙。

连玦本想派人来取流光珠,可是今日不知怎的,或许是闲得发慌,或许是思及流光珠珍贵,又是姮娥的赠物,不好假手于人,一番纠结,莫名其妙就亲自下来了。

陆瑜章立在原地,像被雷劈了一般,唇发颤道:“瑶、瑶台仙子?”

瑶台仙子?

行。

连玦点点头,两步踏进屋内,目不斜视,盯着陆瑜章道:

“我来取流光珠。”

她走近时,有清寒而又澄澈的气息吹来,直到这时,陆瑜章才敢轻轻喘一口气,心脏在胸口敲得震天响,他不由生出狂喜之意,整个人都要随风飘起来了,这般心绪却丝毫不敢流露出来,他用尽全力绷紧了脸,不让表情显得太夸张,可身体的战栗实在不能完全止住。

他真想立刻跪下,五体投地匍匐在她脚下,却不知怎的,心里似有一道微弱声音告诉他,仙上不喜他跪,他只得强忍着不让膝盖弯下去,目光也不敢再在她脸上流连,小心翼翼地低下来,紧盯着她腰间的宝剑。

他这副样子,落在连玦眼底,还算稳重。

“流光珠?是上巳节那日掉下来的仙珠罢?”

陆瑜章微微弓着腰,声线有些抖。还未度过生长期的少年,身子像抽条拔节的竹,很是清瘦,手也生得白净修长,指骨清晰,边说话边恭恭敬敬地给连玦倒了杯茶。

“仙上稍候片刻,我去把仙珠取来。”

说罢,他朝连玦拜了拜,转身走进内间。

内间与外间有半扇槅窗分割,陆瑜章走到床边,这个位置,连玦应该看不到他。

他深吸一口气,放任唇角上扬,身体畅快地哆嗦起来,双脚激动地轻跺着地,同时双手合十,不管东南西北,疯了似的一通狂拜。

一声冷淡清冽的声音突然传到他耳畔:

“快点。”

……

陆瑜章猛地站定。

忘了人家是神仙了,什么看不见?

他不敢回头,抬手用力敲了两下额头,这便走到柜前,取出了精心保存的流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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