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
妻……等一下,这谁啊?
薛玉霄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死机,就在她死机的这一瞬间,青竹的手拨弄出水声,热乎乎的布巾擦过她的肩头。
他边擦拭,边压低身躯,一只手从侧面绕过来,拢住薛玉霄的手背,长发顺着肩头滑落,跟她的湿发绞在一起:“妻主……您说过很喜欢我的手,还说我很好用,能好好伺候……”
() 薛玉霄猛地回过身,隔着一片薄雾,跟青竹那张含情的双眼对视,她眉心突突直跳,忽然后悔没叫裴郎进来。
青竹好不容易看见她的正脸,眼里的柔情都要溢出来了,他抓起薛玉霄的手,把脸凑过去靠近她的掌心,对着她道:“妻主怜悯,我……”
话没说完,一串眼泪从他眼眸中掉下来,断线珍珠似得:“我很想你,又不敢打搅妻主,裴郎君是侧君,我却无名无分、不算什么,您不知道我这几次的……那个,是怎么熬过去的。”
“出去”这俩字卡在喉咙里。薛玉霄把手抽回来,靠在浴桶边,头顶上冒出无数个问号:“什么叫‘那个’?”
青竹期期艾艾地看着她,苍白病弱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羞耻的红:“就是……男子的……那个。”
薛玉霄:“……”
……到底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啊。
青竹凑过去,薄唇贴着她的耳畔,小声道:“就是……梦遗。”
薛玉霄愣了下:“……这有什么?”
青竹可怜道:“在您面前当然没什么,没有妻主在,我一到那时候就整夜睡不好觉,心跳得很厉害,妻主,您摸摸。”
说着就把薛玉霄的手拉到自己的胸口前。
薛玉霄心说男人又没什么手感,也怪她眼神太好,一下子就发现青竹没有穿里衣,他身上只有这一件松散的外衣,浴桶里的热水“偶然”溅到了他身上,把一大片缎子打得湿透。
薛玉霄当即一把就给他推开了,道:“你还是有点分寸才好。”
这招数她在电视剧里已经看过了。
青竹没想到她还是不为所动,表情都怔了怔,眼角泛红、带着忍不住的泣音道:“我只想照顾妻主,绝无他想,只要能天天见到您,就是让我给裴郎君为奴为侍,伺候他起居坐卧,也没有怨言。”
薛玉霄听他哭,觉得有点头疼,说:“出去,把裴郎换进来。”
青竹抿了抿唇,很不甘心:“您不喜欢我了吗?妻主嫌我跟着久了,是不是对我已经腻了。”
他抬起手,解开外衫上堪堪挂着的几个布扣,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身躯。薛玉霄被迫晃了一眼,别开视线,秉持着不动如山的态度,淡定道:“把衣服穿上,一会儿冻着你。”
青竹:“……”
他好像被关心了,但好像又被骂了。
薛玉霄继续道:“地上全是水,你看着点别滑了跤,走的时候让裴郎借你件衣服,这样出门没法见人。”
青竹:“……”
“还有……”薛玉霄顿了顿,蹙眉,“我关心关心你,你怎么又哭了。”
青竹眼圈红红,咬着唇闷声用力擦了一把眼泪,一边恼,一边还很委屈:“妻主自己欺负人,还怪我哭得厉害,是林爹爹叫我来伺候您的。”
薛玉霄道:“好好,我真是不懂男人。去叫裴饮雪进来。要是怕林叔责怪你,你坐旁边看着吧,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说的,不用你凑过来。”
青竹睁大眼睛看着她,气得胸口起伏,他拢上衣服,穿都没穿整齐,踉跄了几步走出去。他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就出来拜见裴饮雪,跪在地上,垂着头跟裴饮雪道:“郎君,妻主让您伺候。”
裴饮雪见他这么出来,也很诧异:“还说了什么吗?”
青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道:“还让我在旁边看着你们。”
裴饮雪:“……嗯?”
他险些又扎到手,听到这话之后默默放下针线,跟薛玉霄心有灵犀地扔了一件外衣给他,随后道:“我还是亲自问吧,总觉得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不太对。”
裴饮雪把青竹关在外头,没让他跟着进来。这时雾气稍微散了散,薛玉霄看到他来,很无奈地道:“没办法,看来你得在这儿保护我,不然会有小妖怪见到我就扑过来。”
裴饮雪唇角微勾,很快又克制地压了下去,看起来不喜不怒地道:“你太忙了,连伤都忘了涂药。”
“伤?我有什么……”
薛玉霄没有问完,就见到裴饮雪取出一小瓶伤药,他冰凉的指尖是最好的止痛剂,覆着一层薄薄的药霜落在她的脸颊上。
这是她被李清愁的飞镖误伤的痕迹,伤口很浅。
“已经结痂了吧……不至于……”
“不涂会留疤的。”
薛玉霄不动了。在冰凉指尖的涂药中,他袖间清浅的梅花香气徐徐地散进雾中,翻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