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也在救护车车门关上的那一刻若有所觉看了过来,一眼对上曲禾的目光时,女人脸上立刻露出惊恐来,大概是想到了那次曲禾警告她时说过的话。
救护车关上,女人拼命伸手指着曲禾这边,但她现在没法开口说话,其他人也没法理解她的意思。
救护车很快就开走了。
曲禾收回视线,听着剧组里的人议论纷纷,都在讨论那个女人咬舌头的事情。
“我看这真的是报应吧,上次她就是在背后嚼舌根的时候开始咬舌头,这次又是……这也太邪门了。”
“再邪门那也是她活该。”早就看那个女人不爽的人哼声道。
一时之间,剧组里有关于嚼人舌根遭报应的事情流传开来,连带着附近剧组都有人听说了这个事情,附近剧组的人不太信,但本剧组的人可有不少是亲眼看见那个女人无缘无故开始咬舌头的。
心里更多还是相信的。
剧组里的风气倒是突然好了很多,至少很少再看见三五成群的人围在一起小声嘀咕了,大家都怕自己说着说着就突然开始咬舌头。
那个女人咬的一嘴血了,看着都疼。
当天下午,曲禾就见到了那个女人。
女人舌头都还没有好就急急忙忙出了院,她一进剧组就直奔曲禾这边。
“是你!是你对我做了什么是不是?”女人手里举着一块平板,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一行字,朝着曲禾这边。
本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就已经吸引了剧组不少人的注意,现在一看见她跑回来找曲禾,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谢屿原本在跟小落和杨导说戏,听见动静也跟着走了过来。
曲禾扫了一眼平板,定定的看向她,道:“我做什么了?我只是警告过你一次,如果你再在背后说人坏话,乱嚼人舌根,就体会一下当哑巴的感觉,你觉得我做什么了?”
这个女人做了什么,大家早就知道了。
周围围观的人一听,纷纷看向女人,有人忍不住道:“还能做什么?就是在背后说人坏话呗,说的就是小落的坏话,说小落到处巴结人,还搞特殊……”
“就是,我能作证!我就在旁边听见了!”
“还不止这一次呢,我早就说她这是遭报应了吧?”
“……”
大家议论纷纷,看着女人的目光都是鄙夷,女人面红耳赤,她愤怒的扫视了一眼周围,用平板写了一行字,还点了语音朗读,调大了音量之后,机械的朗读声瞬间传开。
“是她害我变成这样的!
我要报警!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她就这样害我!”
“她只是警告了你几句,怎么害你了?你倒是说说啊。”谢屿轻笑一声,越过人群走到曲禾身边站定,他看着对面的女人,道:“你现在不方便报警,需要我帮忙吗?”
“顺便也帮我问问诽谤罪和恶意诋毁罪怎么算。”杨导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他素来笑呵呵的脸上这会儿不见笑意,板着脸看着女人,小落站在他身边,也抿紧了嘴唇看着女人。
这个女人背着人的时候什么都敢说,什么都能瞎说,可当正主站到她的面前时,她却怂了,尤其是杨导也出面了。
周围没有一个人帮她说话,就连她那个靠山此刻也选择了沉默,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曲禾道:“如果你拿不出证据来,我也可以告你。”
证据?她能拿出什么证据来?除了曲禾那几句警告。
如果她拿这几句警告说事,能不能给曲禾定罪是一回事,她自己就算是间接承认了自己背后议论人呗,还有这么多人作证,那杨导跟小落想要告她,可就一告一个准。
女人气势汹汹的来,灰溜溜的走了。
走了之后还要拜托人来跟杨导和小落求情,不要真的去告她。
从这一天开始,这个女人就再也没有再杨导剧组里出现过,倒是后面偶尔又听说那个女人又因为咬到舌头进了医院。
女人走了之后,等其他人都散了,曲禾才转头看向谢屿,剧组里其他人是不相信曲禾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让那个女人无缘无故咬舌头的,他们更倾向于女人是得了报应。
但谢屿这边肯定是清楚的。
“不用说了。”谢屿将剧本卷起来,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板着脸道:“曲小禾,你出息了啊,背着我干了多少事?”
“也……也没有多少吧。”曲禾心虚道。
谢屿眼睛微微一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听你这意思,你背着我干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了?”
啊这……
曲禾伸手捂嘴,眨了眨眼睛看着他,坚决不肯再泄露什么。
她好几次背着谢屿偷偷吃点心和卤菜的事情可不能说。
但她也是为了他好哇,知道他这段时间不会吃,但肯定还是馋的,她都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吃了。
“之前那个谢涂被谢家人带走了,你不是说能帮我打听到谢家人从他嘴里问到了什么吗?”曲禾连忙扯开话题,她今天收到了玄门那边纪绫发来的消息。
大概就是谢家那边已经把审问结果给了警方,只说谢涂是拿钱办事,那块红宝石是那些走私犯手里的,他也是见到了之后才认出来那里面封印的是龙血。
这个跟走私犯那边的口供倒是对得上。
但曲禾总觉得谢涂可疑,还是想要问问谢屿。
谢屿道:“你自己去看我手机,就找那个叫老谢的,点开聊天框就是。”
说完他就又回去继续跟杨导他们说戏去了。
曲禾知道谢屿手机的密码,是有一次谢屿让她帮忙看手机时直接告诉她的,平常谢屿去工作的时候,手机也都是放在她这里保管着的。
老谢给谢屿发消息的时间就是在昨天,曲禾很快就找到了。
她从聊天消
息里知道的信息比纪绫给她的信息要多一些。
老谢所说的多出来的那部分信息,就是有关于谢涂为什么会成为谢家叛徒的那一段。
“谢涂从谢家祠堂偷走了一样东西,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只知道是谢家大概两千多年前有一个人从外面带回来的,一共有三样,当年一只梦魔潜入谢家祠堂偷走了一样,当时谢家一片混乱,这个谢涂竟然趁机也带走了一样,从那之后祠堂里严加看守,就算是拜祭的时候,我们这些谢家人都不是那么容易能进去的。”
想要进去还得经历过层层阵法关卡,为的就是防止再有谢家人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附身,或者是再出家贼的时候,就算是偷到了东西也没有那么容易再逃出去。
曲禾看着老谢发来的这些信息,她没空去猜测老谢的具体身份,心头跳的飞快,却也生起了疑虑。
按照老谢说的这些信息,她都能确定谢家祠堂里的三样东西就是她被偷的龙血,因为时间对得上,她的那三滴龙血差不多就是那个时间点丢失的。
但她还记得梦魇说过的,龙血是放在一个捉妖师世家的祠堂里。
谢家除去谢潼这一脉,可跟捉妖师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到底是谁再说谎?
曲禾知道自己有必要再去一趟妖管所了,她得再去见一次那个梦魇。
但是这两天谢松不在,她有点走不开,今天都没去驾校练车,明天也请了假。
等谢屿收工的时候,曲禾连忙迎了上去,给他递了水润嗓子,又接过了旁边化妆师递过来的卸妆棉,俯身替他卸妆。
原本卸妆是谢屿自己干的工作,偶尔会交给化妆师,有一次让曲禾帮忙之后,曲禾帮忙卸妆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她好歹也熟练了。
“我看了那个老谢发来的消息。”曲禾轻声道,视线落在谢屿的脸上。
谢屿的皮肤很好,又没有什么瑕疵,上的底妆也只是为了让脸色在镜头里显得不那么难看,因为镜头里的人会和肉眼看见的人有出入。
曲禾放轻了力道给他擦拭。
谢屿闭着眼睛,闻言低低应了一声,问道:“有什么要说的?”
曲禾把自己猜测的跟他说了,末了道:“我今晚上得去一趟妖管所,再问问那个梦魇。”
她换了一张干净的卸妆棉又替他全脸重新擦了一遍,皱着眉头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判断梦魇有没有说谎?”
“我和你一起去。”谢屿道。
“不行啊。”曲禾皱眉,“你得早点休息,你明天早上得早起,杨导说有一幕戏要赶清早拍。”
如果是清早拍,实际上大家凌晨就得起来准备了,谢屿也不例外。
曲禾一晚上没睡不要紧,但谢屿不行,他精神不好的时候就容易进入深眠。
谢屿突然睁开眼。
曲禾凑得很近,因为他眼皮上面沾着一根掉了的睫毛,她正试图用卸妆棉将这根睫毛给粘下来,结果谢屿突然睁开眼,她手一抖,忍不住看向他,“怎么了?”
“你凑这么近干什么?”谢屿挑眉,
“都快亲我脸上了。”
“啊?没……没亲上啊。”曲禾结结巴巴解释。
“没亲上?那你是想亲上但没来得及亲上了?”谢屿哼笑一声,神情意味深长。
自从在柳立清那里听说了曲禾喜欢他的说法之后,有一段时间他确实也这么认为的,但最近这段时间,谢屿突然觉得曲禾未必真的喜欢他,明明还是一个没开窍的小妖怪,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欢。
曲禾往后退了一点,视线落在他擦干净之后显得格外白净细腻的脸上,她道:“没有,我没有想亲!”
她也不知道自己脑瓜子里在想些什么,可能就是在谢屿看起来很好亲的脸,脱口而出道:“就算想亲我也不会偷偷亲的!”
要亲就光明正大的亲好吧!
这是曲禾那段时间接受了不少霸总言情之后得出来的结论,她觉得如果喜欢就说了,不喜欢也说出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屁事了。
如果她有了喜欢的对象,她一定要直白了当的告诉对方自己喜欢他,就像是她拒绝那个路德维希一样干脆利落。
想亲亲也是一样的!
谢屿看她神情认真,心里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更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晚上回到酒店之后,谢屿去休息,曲禾跑了一趟妖管所。
但是当她提出要见梦魇的时候,留守在妖管所的登记员却露出为难的神情。
“最近恐怕不行,我权限被收回了,小黑屋打不开。”
“那什么时候能打开?”曲禾问道。
登记员道:“起码得等韩姐回来才行了,你也知道,小黑屋里关了不少的妖怪,之前不是大家都在忙着找那个发现了龙的家伙吗,后来发现那家伙确实发现了有关于龙的存在,是一条藏在山里的龙脉,那个人想动龙脉,最近妖管所和玄门的人都出动了。”
不但要抓住那个人,还得想一个稳妥有效的办法把龙脉藏好。
结果那个人也嫌妖管所和玄门碍事,想要把妖管所和玄门的人给调开。
“前两天差点就出了大乱子,小黑屋里的妖怪差点全部被放出去,为了避免再发生这种情况,这段时间普通妖怪和工作人员都是没有权限打开小黑屋的。”登记员解释道。
曲禾恍然,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情往后推了。
但是,她朝登记员好奇的问道:“那条龙脉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就是祁北山。”登记员道,“这个可不能随便说出去啊。”
曲禾点头,没有再多问了,转身离开妖管所的时候,她拿出手机打开地图,开始搜索祁北山在哪里。
这一搜就发现祁北山离A市还挺远的。
她又去网上找祁北山的照片,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不少,都是驴友拍的,还有一些是无人机拍摄的,但照片并不是很全面,看不出有没有龙脉之类的。
只有一张无人机从上往下拍摄的俯瞰图隐约能看出一点,等曲禾将这张俯瞰图放大的时候,她神情突然变得错愕起来。
祁北山藏在一片深山里,附近都是连绵的
山脉看不见尽头,这是曲禾从网上看见的介绍,而就在这张俯瞰图上,祁北山旁边那座山露出来了一点,曲禾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她破壳的地方。
两山之间那棵巨大的不知道长了不少年的杨梅树她可太熟悉了,这棵杨梅树其实也已经是妖怪,化形的时候没有扛过天雷,虽然还残存着一丝灵性,但也不会说话,长得又高又大,在周围的树木当中简直像是鹤立鸡群。
曲禾以前总喜欢趴在它的树干上睡觉,饿了就抬头吃一颗大杨梅,甜中带一丢丢的酸,一口咬下去就爆汁,是她最喜欢的。
她待了快万年的地方,旁边竟然有一条龙脉她都不知道!
这个发现将曲禾震惊到晕乎乎的,一直到回到酒店都没缓过来,不停的在网上查祁北山的消息,哪怕翻来覆去就是那些她已经看过的了。
曲禾一夜未睡。
第二天凌晨她去叫谢屿起床收拾,谢屿收拾好一出门,看见她的时候脚步一顿,问道:“你找到最后一滴龙血了?这么兴奋?”
“没有啊。”曲禾摸摸脸。
她此刻的眼神就很亮,一边将早饭递过去,一边就把自己去到妖管所后的事情说了。
这个点还是凌晨,谢屿没什么胃口,曲禾就只是给他拿了一个松软的小蛋糕,另外还准备了一个水果盒子,还有一份粥放在保温壶里。
这样如果早上拍的时间长,拖着迟迟没法吃早饭,到时候谢屿可以用这些充饥缓一缓。
“你是说你破壳的地方就是在祁北山旁边?”谢屿用手掰着小蛋糕慢慢吃,走进电梯里的时候问道。
曲禾点头,“对啊,我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旁边有一条龙脉,你说,我的那五份龙血会不会跟这条龙脉有关?”
有些龙脉是天生的,存在时间长了就能化成真正的龙飞天而起。
而有些龙脉却是后天形成的,譬如底下埋着龙骨。
这两者之间其实并不是很好辨认。
除非这具龙骨生前十分凶恶,死后威压犹存,这一块地方其他动物和人根本就生活不下去,但如果这具龙骨生前并没有那么霸道和暴脾气,那就不会有这种现象。
“祁北山那边还没有确定是天生的龙脉还是龙骨。”谢屿道。
他知道的比曲禾稍微多一点,只是没想到曲禾竟然在祁北山隔壁住了将近万年。
曲禾心想如果真的是龙骨,那也很大可能跟她的五份龙血有关,如果龙血就是那具龙骨的,龙骨生前应该是黑龙才对,按照她梦里那些场景,祁北山就不该有其他动物和妖怪出现。
她虽然很少去祁北山那边,但记忆还是有一点的,毕竟就在大杨梅树的另一侧,那山里是有妖怪和动物的,曲禾很确定。
相反,反倒是她破壳的那座山里没有别的动物和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