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暮星给席亦城发了信息。
鉴于对方今天特别反常,那些过分的话他暂且搁置一边,人都有情绪差的时候,但不会这么莫名其妙,事出总要有因。
群里的艾特没回,私信也没消息。
他重新编辑了一条:我当你今天心里有事,说的都是气话,原谅你一次,药我也收到了,待会儿回来上晚自习,不要再往外面跑。
编辑完,迟迟没有发送。
默读了一遍后,他把信息删了。
听起来管得特别严。
许暮星放下手机,是席亦城总在他耳边常说,要管他,所以他告诫他下不为例,不准打架,可今天越管好像越起反作用。
总不至于现在才开始有叛逆期?
晚自习席亦城没来,纪律委员又记了他一笔,而这人还在天台吹风,吹了一个多小时,等寝室楼熄了灯才下去。
“你去哪儿了?出去上网了?”张延睡的也是下铺,就在席亦城对面,见人进来随口问了句。
段秋鸣从床上抬头:“亦城?”
因为刚熄灯,大家都还没睡,闲聊打游戏的都有,席亦城没说话,洗漱完坐进了自己下铺。
宁储抬脚往上铺顶,段秋鸣领会到意思,伸手从帘帐底下穿过用手指戳了下许暮星肩头,脸直接怼着蚊帐像极了去抢银行戴头套的抢劫犯,他小声询问:“你们俩还没和好吗?”
他和宁储不知道校医室的事,但器材室里剑拔弩张见过。
“嗯,”许暮星淡声应道。
“哎.....”段秋鸣用嘴型叹气。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寝室里渐渐安静,该睡着的都睡着了,睡不着的也闭着眼睛硬睡,席亦城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头顶的床板。
也许是到了凌晨,也许已至后半夜。
上方床板有了轻微的响动,应该是星儿翻了个身。
可余光瞥见了一只脚落在上铺往下的台阶上,他转过脸,另一只脚也落了下来,双足踩在木质阶梯上的动作极轻,轻得像猫,毫无声息,而明明是黑夜他却看得异常清楚,是一双小脚。
他看着许暮星从上铺下来,而后钻进了他床里。
席亦城还在赌气中,也没有思考为什么他的星儿变小了,细胳膊细腿,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再一看自己也是个小孩儿。
像小时候那样,他双手抱胸哼道:“我还在生气中,都把你拉黑了,你还来找我干嘛!”
“你怎么这么小气,一生气就这样,”许暮星盘着腿,戳了一下他的脸。
“我就是生气,你不要我这个兄弟了!”
“哪有啊!”
“还说没有,你和别人一块儿去骑自行车都不喊我!”
“不是啊,”许暮星解释给他听,“我喊你了,是你昨晚看动画片看太晚早上起不来,我叫了你两遍你没都醒。”
“真的?”
“真的。”
可是画面一转,许暮星踩上自行车骑远了,他在后面追,不停追,越是追得紧星儿骑得越是快,他开始心慌,对着几乎成为点的影子大喊:“你等等我,星儿你等等我!”
很快,影子不见了。
心脏跟着一阵阵开始绞痛。
噗通,身后传来摔倒声,他见星儿到了自己身后,坐在摔倒的自行车旁抱着膝盖,小脸皱在一起对他说:“席亦城,我疼。”
“不疼不疼,我给你吹吹,”他想也没想半跪在许暮星身边,轻轻擦拭掉他膝盖沾的灰尘,看到没破皮松了口气,吹了几下后又轻轻揉着。
“谢谢你,席亦城,”许暮星笑了,倾身在他脸上亲了口。
席亦城蓦地一僵,再看,对方已不是小时候的模样,而是上了高中的许暮星。
面颊上柔软的触感蔓延至心底。
心跳纷乱。
席亦城陡然睁眼,他做梦了。
梦境里的感觉太真实,以至于醒来的这一刻心脏还在咚咚狂跳,心口的酸涩窒疼亦是真的。
“星儿....”喃喃低语。
“啊,”居然有人应。
席亦城偏过头,星儿就站在他床边,手里端着一只杯子,垂眸与他对视,怔愣了半晌他才确定这次不是在做梦是真的。
许暮星也没睡着,起夜上了个厕所,觉得口渴所以又倒了杯水,他听见席亦城呓语喊了自己名字。
彼此沉默着大眼瞪小眼,许暮星等着他说点话。
然,席亦城闭上眼,接着睡觉。
“.....”
很好,许暮星敛了眼睑放下水杯回上铺。
等头顶床板没了声响,席亦城再次睁开了眼,却又要用手背遮挡住眼睛,耳廓微微发烫,甚至刻意放轻了呼吸。
醒来后已完全没了睡意,时间已是凌晨两点。
又过了会儿他拿手机打开了某浏览器网页,在输入栏里删删减减,最后什么也没搜索又退了出来,翻出通讯,寝室里的人都已入睡,因为星儿管着所以曾经的狐朋狗友也断了,能联系的.....
【老头儿,是我。】一条简讯发出。
很快有了回复:【臭小子,老子在你这儿是几天翻一个辈分吗?喊哥会死?】
【我问你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