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商嘿嘿一笑:“可诸神历经封神大战,已不插手人间事了,燕县令就是最后的关门弟子。那秘药乃是取草药精华而制,阿翁不就是为了药方来的嘛。”
“诸神大战?”
行商信誓旦旦道:“不信你去酒肆里听一听封神演义,那可是从县衙传出来的真消息,讲述了燕县令在蓬莱听到的神仙传闻哩。”
他一脸的回味,强势推荐道:“真的特别精彩,我这已经连着听了好几天了,每天做梦都是武王伐纣,神仙打架!”
不远处听了全程的法衍决定去一探,这燕县令到底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而燕绥也正在和荀彧商量对策,掩面叹息:“我只是派人试着寻一下法正,没想到他会离家出走啊。”
荀彧淡淡道:“哦,只是不知这法正有何过人之处,一定要庄主千里迢迢去寻。”
“法正天资聪颖,假以时日
() ,军事和内政才能不亚于卢植、皇甫嵩、朱儁。”燕绥道:“所以我才到处寻他,只是没想到……”
法正还没来,他怒气冲冲的老父亲却到了。燕绥头疼道:“法衍似是有过官职,不知文若是否同他相识?”
荀彧想了想:“我入朝为官时,法衍已经因为得罪宦官被罢官了。”他奇道:“这少年,日后竟能同朝廷肱股之臣齐名?”
毕竟,卢植和皇甫嵩都是儒生出仕,卢植更是名满天下的大儒,其军事才华也一点都不逊色。声势浩大、将汉王朝根基动摇了大半的黄巾动乱几乎是靠文武双全的三人平定的。可惜董卓把持朝政后,三人被夺了权。
“法正的天赋奇高,”燕绥若无其事笑道:“文若知道我对才俊向来有神奇的感应,有时候我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啊,可能是陨星带来的莫名力量吧。”
荀彧没戳穿庄主:“那依庄主之见,是无论如何,都要留下这名法正的少年了?”
燕绥连连点头,诚恳道:“还请文若帮我游说法衍啊。”
说客不仅有荀彧,法衍在阳城住了三天,荀彧、陈宫连番出马,说服了法衍留观。而法正,也终于到了田庄。
燕绥心下暗道,这个年纪的小孩自尊心最强,只要把他当独立的大人来对待,不提父母荫蔽,法正必然会满意,听到消息后立即出庄迎了出来:“鄙人燕绥,表字行云,幸得乡老推荐、百姓信任,侥幸任阳城县令一职。”
“不才法正,扶风郿人,见过府君。”法正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如果忽略他的年纪和稚嫩的脸庞带来的违和感,堪称进退得宜、彬彬有礼。
法正年纪太小,还没取表字。
燕绥忍着捏法正包子脸的欲望,风度翩翩地邀请他进庄:“郎君里面请。”
对付这种自尊心高的少年郎,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谈年纪,用郑重的态度相待。她和法正你来我往地客套了一番,比起当初和陈宫社交简直无有不及。
法正心里十分熨帖,挺直了小身板,感觉自己也是和父亲一般的大丈夫了。
“此处和我路过的村庄大有不同。”甚至比城里低矮破旧的房屋都要好很多,屋舍俨然,纤陌纵横。
法正还没到表情不外露的年纪,随着燕绥的引路,脸上浮现出赞叹的表情:“这一路走来,到了阳城方能知何为百姓和乐,府君真是治理有方啊!”
燕绥笑道:“对亏了众人千里迢迢来相帮啊,待晚上宴席容我给郎君介绍,毕竟以后他们就是你的同僚了。”
同僚这个词真是太诱人了,法正眼前一亮,终于板不住小脸了,忍不住问:“府君真的要聘我做幕僚?”
“有何不可?”燕绥笑道:“难道郎君对自己信心不足么?”
“当然不是,”法正急切道:“就是有点好奇,府君打算让我做什么。”
燕绥直言不讳道:“我欲攻打黄巾贼,平定叛乱,收服流民,需要幕僚出谋划策、管理田庄、打理内务。”
法正反而沉吟
了一会儿:“我虽然熟读兵书,却从未上得战场,承蒙府君不嫌弃,正深感不安。”
燕绥有点惊讶:没想到法正不中二啊……
法正想了想:“我可以从处理内务开始做起,亦会跟随出征,但出谋划策得熟悉了战场之后才行,不然怕误人性命,更辜负了府君的期望。”
这可真是挖到宝了,燕绥笑道:“我看了差役带来的郎君著作,观点独到,文采斐然,能得到郎君相助,绥的荣幸之至啊。”
法正努力板着可爱的小脸,压住唇角的笑意:“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去?”
燕绥心道,当然是要在法衍从驿馆杀过来之前狠狠吸引住你,笑道:“我正要去制糖工坊,郎君可要随我一观?”
“府君请。”
燕绥先带法参观了一圈土楼、造纸、织布的工坊,法正问起土楼的用途,燕绥侃侃而谈,从汉末乱世谈到党锢之祸、黄巾之乱,再到董卓乱政,法正扑闪着杏核眼,愈发觉得眼前人深不可测。
对黄巾之乱法正也有自己的观点:“只要朝廷一日不改,余孽不息,纵使压下这头,另一头又起。”
两人边走边说,到了新成立的红糖坊。戏志才迎了出来:“庄主来了,甘蔗饧、滤网、模具都已经准备好了。”
燕绥为戏志才引荐法正,戏志才这些天沉迷冶炼、印刷和刻字,整个人恨不得分成三个来使,头巾上都落了木屑。劝说法衍的时候,众人都没去打扰戏志才。
戏志才见燕绥亲自带着少年,便知其不简单。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法正,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位小郎君从哪里来的啊?”
燕绥笑道:“容我为两位引荐。”
法正严肃地和戏志才互通了姓名。戏志才心下暗道:这小郎君看起来聪颖极了,而且比郭嘉那时候喜欢用鼻孔看人可爱多了,更不像是个有捉弄人癖好的。
根本不知道法正随身携带了个小本本,把日常得罪他的人和事一笔笔写在上面呢,连某年某月某日父亲提了一嘴他六岁还尿床都记了下来。
“志才最近忙着做雕版印刷术,”燕绥故意提到法正的知识盲区:“我们打算将《东周列国记》全文印刷成册,在天下发行。”
法正瞪大了双眼:“那得要多少人日夜眷写啊!”
燕绥摇了摇手指,神秘兮兮道:“让此书发行千万册,一人笔力足矣。”
法正:咦?
“实不相瞒,给小郎君的书只有三十回,而那书一共有百回。”燕绥笑道:“我们正在研究一模具,能将人的字迹清晰拓印下来,让千千万万的学子都看得到。”
“府君,这……”法正受宠若惊:竟然有这样的好事!谁不想天下扬名啊?
燕绥看向戏志才,递上法正所书,眨了眨眼道:“法正字迹工整秀丽,正是我们渴求的人才啊。”
至于奴役童工良心会不会痛,显然庄主一点都没有。
“的确赏心悦目啊!”戏志才拉着法正的手,真情实意地赞扬说:“小郎君真是解了我们燃眉之急!”
戏志才急需人帮衬,是什么人、多大岁数倒是不重要。毕竟他也不能一直抓荀彧和陈宫的壮丁,自己又忙成了陀螺,无法亲身上阵。
法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浑然不知自己被套路了:“承蒙帮得上忙,若不嫌弃,需要写什么尽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