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才让大伴去给张先生讲姚崇的故事。”
冯保请示道:“依陛下所见,要给张阁老讲这个故事吗?”
朱翊钧大笑着摆了摆手:“姚崇的故事还是张先生给我讲的呢,他怎么会不知道?”
“再说了,有什么大事,先生也从未隐瞒过我。”
“用人不疑,不用三天两头就去提醒人家做事要有分寸,这样反倒不好。”
“推行新政我们早已达成共识,该怎么做,张先生早有规划,我说过,我会支持他。”
冯保仍是坚持问道:“那还要讲吗?”
“不讲了!不讲了!”
“诶,听陛下的。”
“……”
转眼到了年底,朱翊钧和去年一样,简单的度过了自己十五岁生辰。不许地方官员进京朝贺,甚至连皇极殿文武百官的朝拜也取消了——他懒得换衣服。
不过,这一日朱翊钧可以额外放一天假,不用上朝,不用上课,但也没法在乾清宫躺平,他还要去慈宁宫,与母后和弟弟妹妹一同用膳。
饭桌上,皇太后摸着他的头笑道:“钧儿十五了,过了年,就十六了。”
朱翊钧心道虚岁也不是这么算的吧,十六那得等到明年过年。
他知道太后想跟他提什么,立刻把话题引到弟弟妹妹身上:“过完年,你俩就八岁了。”
太后又道:“十五岁,也该亲政了。”
“嗯?”朱翊钧没想到皇太后会说起这个话题,惊讶中带着一点兴奋,“母后的意思是,我明年就能亲政了。”
皇太后说道:“英宗、武宗、世宗都是在十五六岁的年纪亲政。我的钧儿这么聪明,从小就帮着先帝批阅奏章,到了年纪,自然也该亲理朝政。”
朱翊钧还在心中盘算,亲政就是要自己处理朝政,大臣们大事小情都要向他汇报,虽说自己可以做决断,是一件好事,但相对的,就得牺牲他许多自由的时间,他还没玩够呢。
正在他纠结要不要亲政的时候,皇太后又道:“不过,你也知道,祖宗们亲政,历来都是在大婚之后。”
“啊?”朱翊钧就知道,话题还得绕回来,“亲政和大婚有什么关系,怎么就非得大婚之后?”
“大婚之后你才真正算是长大成人,能担起整个国家的责任了。”
“这样啊,”朱翊钧夹了块羊肉放嘴里,慢条斯理吃完,才回道,“我比他俩也没大几岁,还是个孩子呢,朝政之事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还是得张先生多操劳几年,亲政之事日后再说吧。”
皇太后看着他,眉头紧锁,实在想不通,跟他提起大婚之事他怎么就那么不上心。
“不亲政可以,必须成婚。”
“别说皇帝,就算是皇太子,到你这个年纪,也该大婚了。”
“过年了,我就让礼部开始着手选秀女的事宜。按照祖制,确定皇后人选的同时,还需选择二妃同时入宫。”
朱翊钧放了筷子,叹一口气:“我父皇……驾崩才一年半,大臣丁忧,也得三年不能婚娶,这是孝道。”
“你是皇帝,没有这规矩。早日大婚,留下子嗣,这是国本,也是你的责任。”
武宗、世宗都是在即位第二年大婚。朱翊钧这个借口,实在找的不怎么样。
朱翊钧垂眸,有些惆怅:“可是,我时常想起父皇,若他还在,一定舍不得逼着我长大、成婚、承担责任。”
“……”
皇太后看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儿子今天生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顿饭,她却逼着儿子大婚,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于是,皇太后又缓和了语气:“大臣守制二十七月,广纳秀女,确定皇后人选,再到大婚也需要不少时日,到那时,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
“不必说了,你是皇帝,皇帝有皇帝的责任。你不再是小孩子,可以任性妄为。”
朱翊钧一想到现在东西六宫至今还塞满了他父皇的妃嫔,就感到头疼。
于是,朱翊钧给他亲妈来了个缓兵之计:“别选二妃了,紫禁城装不下,实在要选,就选个皇后吧。”
皇太后“不行”二字还未出口,朱翊钧打断道:“咱们各让一步,要不就算了。”
皇太后只得妥协:“行。”
以后不让你选,你自己都得选。
朱翊钧想了想,又道:“皇后人选也要我满意才行。”
“朱翊钧,”太后让他气得直呼其名,“你别得寸进尺。”
朱翊钧嘿嘿一笑:“就这么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