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也觉得他的儿子已经不小了,读书又那么好,是该到了出阁讲学的时候,让各位大学士传授他为君之道。
朱翊钧却不乐意了:“我觉得现在就很好呀,出阁之后我就没有时间练武了。李将军说了,练武不可一日懈怠,荒废一日,就要退步许多。”
隆庆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前几日,朕问起李良钦,你的功夫骑射练得如何了。”
“咦?”朱翊钧满脸期待,“他怎么说,有没有夸我呀?”
“当然夸你了,夸你天资卓绝,几年来他已将毕生武学倾囊相授,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可我……”朱翊钧皱起眉头想了想,“可我还打不过戚将军啊。”
前些日子,戚继光回京述职,他逮着机会跟人切磋一番。虽然这一次他能与戚继光较量数百回合不落下风,也逼得对方拿出真正的实力与他较量,但到了最后,他仍是惜败于戚继光的长枪下。
隆庆大笑:“朕可记得,戚继光当时夸你武艺精湛,胜过他手下许多副将。”
朱翊钧嘟了嘟嘴:“那我也不想出阁读书,我就想跟以前一样。”
隆庆摸摸他的头:“你是皇太子,将来的皇帝,要学的是治国之道。”
朱翊钧说:“张先生也能教我治国之道。”
“现在内阁只剩下两位辅臣,国政繁重,没有时间兼顾你的学习。”
“这个简单,”朱翊钧立刻就有了主意,“那就再选两个师父吧。”
隆庆问道:“你要选谁?”
朱翊钧隔二差五就要去一趟文渊阁,对翰林院许多侍讲侍读都很熟悉。在一群饱学之儒中,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申时行。
一来,他对申时行比较熟悉,张居正偶尔身体不适,便会让申时行代讲。
二来,申时行脾气好,朱翊钧厌倦课堂,提出去万岁山下或是北海边讲课,他也不会拒绝。
还得选一个人,朱翊钧想起了那篇《项脊轩志》,那个六十多岁还在西小房纂修《世宗实录》的归有光。他曾被高拱、赵贞吉、李春芳二位阁老举荐,朱翊钧倒想看看,他是否真有欧阳修的才学。
然而归有光还没能真的成为他的老师,就突然因病去世了。
于是,张居正推荐了国子监祭酒马自强,高拱却极力推荐翰林院学士张四维。
高拱在隆庆跟前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隆庆决定让张四维充当朱翊钧的讲官。
朱翊钧却不同意:“我不要!”
隆庆诧异道:“为什么不要?”
他不喜欢张四维,更不想让张四维做自己的老师。
上一次,高拱驱逐殷士儋,本想让张四维取代,都已经向隆庆提出,升他为吏部右侍郎,但张四维出来替他当那一下,反倒坏了事。
若高拱转头就提拔自己的恩人,必定会招来言官的非议,给张四维升官的事只能往后再议。
不过,在俺答封贡这件
事上,张四维也出了不少力气。朱翊钧就从刘守有那里得知,在那段时间,张四维和王崇古频繁的书信往来,议论此事。
朱翊钧说:“高阁老从未给我进讲过,他又不了解我的学习情况,既然不了解,推荐的人又怎么会合适呢?”
“张先生教我读书九年,我的一切他都知道,当然是他推荐的人更合适啦!”
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是高拱在这件事上据理力争,隆庆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朱翊钧对此很不满:“如果父皇决定让张四维来当我的老师,我就……我就……”
张居正笑着看他:“殿下要如何?”
朱翊钧挥了挥拳头:“我就把他另外一只眼睛也打肿!”
没错,上一次,殷士儋犹如梁山好汉一般,一拳下去,让张四维的左眼多了一圈淤青,告病好几日。
“哈哈哈!”想到这一幕,张居正实在没绷住,笑了起来,“殿下怎可对大臣动武,要打也不能你亲自动手。”
朱翊钧也就是说说,既不可能自己动手,也没道理叫人把张四维打一顿。
“哼!他要是来当我的老师,不出二人,我必定叫他自动请辞。”
“殿下,”张居正轻轻摇头,“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