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刘彻打开儿子的宝柜。
小太子:“您找吧。能找到算你的。”
“朕就纳闷了,你的木柜朕以前也看过,当时怎么没有想到打开里头的盒子看看呢。”
小太子拉上柔软的蚕丝被:“先入为主,自以为是啊。”
刘彻坐在地毯上,拿出最下层最里头的盒子,三个暖玉玉雕出现在眼前。刘彻拿起一个,竟然是头小猪:“儿子,据儿——”扭头看去,气笑了,小崽子竟然睡着了。
他可真是沾到枕头就睡。
霍去病同刘彻说过这三个玉雕是留着送给他外孙或外孙女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刘彻放回去。他又看看其他盒子,除了两把宝剑皆御制,刘彻不感兴趣,轻轻合上盖子,关上木柜。
刘彻禁不住打个哈欠,脱掉外袍在儿子身边躺下。
看着儿子稚气未脱的小脸,刘彻轻轻捏一下,“长大了?”
小太子烦的抬手一下。刘彻吓一跳,以为他醒了,勾头看看,小孩翻个身继续睡。
“小猪!”刘彻嗤一声,闭目养神。
大体小太子的寝室太过温暖,刘彻很快进入梦乡。韩子仁在寝室南边窗外听到里面安静下来,给枇杷使个眼色。约莫三刻,枇杷提醒韩子仁时间到了。他走到窗外喊:“陛下。”
若是以往韩子仁就直接进去了。韩子仁也怕天子,所以没有他的允许只能在廊檐下隔窗试探。刘彻睁开眼,轻轻到窗前:“何事?”
“殿下不能再睡了。殿下白日睡多了头疼,晚上睡不着,早上起不来。”
刘彻闻言把儿子挖起来:“据儿,天黑了。”
小太子陡然睁开眼,瞬间清醒。看到窗外,神色恍惚,随即清醒过来,气得怒瞪老父亲。
刘彻穿上大氅:“起来了。醒醒困该上课了。据儿,要不要朕给你换个太傅?”
“石庆怎么了?”
刘彻:“石庆尽心尽责。你若不想换权当朕没说。”
“父皇,学文识字跟谁都能学。治国平天下只能跟你学。”
刘彻情不自禁地笑了:“对!只能跟朕学。不过以后不许再跟朕怄气。”
“可惜您都不知道我气什么。”
刘彻后悔多嘴。
言多必失!
古人诚不欺吾。
刘彻回到宣室殿翻看廷尉近日送来的奏章,随即宣霍光和昭平君,许二人五天假,核实廷尉所奏之事。
昭平君好奇地问:“陛下怀疑廷尉徇私枉法?”
“近日有人越过你们上书状告廷尉徇私。朕不想冤枉他。”刘彻盯着二人,“此事不可告诉任何人。包括骠骑大将军和太子,以及御史大夫。”
霍去病和昭平君无奈地相视一眼,接过陛下递来的纸就塞荷包里。
回去之后由不学无术身份尊贵的昭平君向上峰告假。
昭平君只说借用霍光五日,霍光也没异议,就是张汤在此也不敢驳回,只因昭平君没了母亲,太后很是疼他。
霍光心细谨慎,昭平君人脉广,廷尉所奏之事又发生在城里,是以三日二人就查清楚。一件属实,一件有点徇私。刘彻又挑两件令二人核实。
这两件事也好查,一件很是公正,一件公报私仇。刘彻就用公报私仇的案子发落廷尉,贬为庶民,永不复用!
陛下不挑冤假错案,唯独挑公报私仇,张汤心里很是不安。他一改往日嚣张,变得谨小慎微,一度跟卫青一样低调。
年后乍暖
还寒时节易生病,大农令颜异告病,刘彻令其好生休养,又言“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另任命一位大农令。
张汤和颜异的事只有他和廷尉清楚,就是颜异本人都不知道张汤给他定的罪名。廷尉被贬为庶民,颜异被致仕,那下一个是不是就是他。
张汤越发不安越发低调。
百官不清楚这里面的事,以为张汤身体抱恙强撑着。
刘彻留张汤还有用,没有真动他。然而真骂张汤一顿,或罚俸一年,张汤反而不慌。头上犹如悬着一把利剑,张汤休沐在家都没心思教训儿子。
如此过了半年,三伏天到来,刘彻陪太后前往上林苑小住,张汤才觉着好受一些。
昭平君憋不住话,忍大半年已是他的极限。皇帝舅舅一离开皇宫,昭平君就像脱缰的马,翌日就跑去博望苑找他太子表弟,同表弟显摆他干的大事。
小太子点头,递给他半个桃。
昭平君接过去啃一口:“还是舅舅的匠人会种果子。”见表弟很是淡定,后知后觉:“你,知道?”
“猜到了。”小太子沉吟片刻,令伺候的人退下,同他说实话。
昭平君听他太子弟弟说到“腹非”禁不住朝自己身上掐一把,很疼很疼,不是做梦,他不敢置信地问:“你确定没看错?不是巫蛊?”
“若是巫蛊我想帮也没法帮——证据确凿,百口莫辩。”时隔多日小太子想起来依然想把张汤抓过来打一顿,“他也太嚣张了。腹非当判死罪。他也真敢定罪!”
炎炎夏日三伏天,昭平君却感到遍体生寒。
“难怪陛下舅舅令我暗查廷尉。可舅舅既然不认同,为何还留着张汤?”
小太子心说,你舅不认为张汤有错,反而认为颜异棋差一招。当时不处置张汤,事后还怎么处置。那种事又不好叫百官知道。没有正当理由罢免御使大夫,还是对天子忠心耿耿的御史大夫,不知真相的百官得有多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