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两位表兄都同意买地,小太子也没跟他们抢。
立冬前,张顺子陪两人拿下两千亩荒地。
起初二人准备合买千亩。而荒地便宜,秦岭脚下野猪时常出没的地方更便宜,长安周边一亩良田得一吊钱,到秦岭脚下可以买五亩。买的多再便宜一些跟白送似的。
五百亩地听起来多,两人实地看一下,竟然还没有宫里的沧池大。两人时常出入禁宫,买地前还去博望苑看过,登时嫌他们自己小家子气。
昭平君本想一人拿下两千亩,张顺子问他打算买多少头耕牛,多少户农奴,一向随心所欲的昭平君不敢逞强。
地买好得修房舍,毕竟不能叫奴仆住城里,日日前往四十里外的地方干活。张顺子考虑到快下雪了,而村民此时又都闲下来,他就请几个村的村民帮忙建房。房子建在两千亩地中间,靠近村民土地的地方,尽可能远离秦岭。
昭平君名声在外没人敢招惹他,也没人敢偷工减料,仅仅一个月,墙壁高大宽厚的两处大院竣工。
张顺子提醒昭平君,以后免不了请村民干活,这次给工钱痛快,下次再请不难。
昭平君认为张顺子小瞧他了,连平民的工钱都贪。他进宫找太子表弟告状。小太子反问:“顺子为什么不提醒敬声,偏偏提醒你?”
昭平君哑口无言。
“太傅告诉我,人无信不立。知道什么意思吗?”
昭平君要知道告状不成还得被太子表弟数落一顿,他吃饱了撑得闹这一出。
小太子点到为止:“趁着还没结冰,再找些村民挖坑扎篱笆吧。”
昭平君拿出韩子仁给他写的规划:“还没买奴隶。”
张顺子:“新房潮湿阴冷无法住人。再说了,还得修锅灶做家具安门窗。”
昭平君仔细一想,屋里确实要什么没什么。
“这么麻烦?”昭平君又忍不住皱眉。
张顺子习惯了他这样,立即说:“要不卖给殿下?奴婢等人不嫌麻烦。”
“想得美!”昭平君顿时不嫌烦了。
昭平君和公孙敬声把钱给张顺子,叫他找人盯着修建,他俩不好请假,怕太学博士找去家里,他们不好解释。
陈家和公孙家至今不知道两个半大小子在外置办了两千亩地。
乡野农夫很多时候都是自给自足,所以乡间也不缺修灶安门做家具的匠人。
关中迎来第一场大雪,小太子的课停了,昭平君和公孙敬声的宅子也收拾好了。田地外圈的坑挖的不深,但扎好竹篱笆了。
秦岭有猫熊,猫熊吃竹子,秦岭脚下有很大一片竹林,移竹子做篱笆完全可以就地取材,因此给俩半大小子省下一大笔钱。不然从城里往城外运,光车马费就是不小的开支。
张顺子也跟村民谈好,过了正月十五天气渐暖,离春种还有些日子,劳烦他们再帮忙挖一个月排水防兽沟或犁地。
俩人的钱早已用的
七七八八。除夕前小太子借给他们一人百金。小太子没有提醒他们省着点用,也没提何时还钱或用棉花抵,昭平君回去的路上就跟公孙敬声说:“我母亲给钱能像太子表弟一半痛快,我至于这么辛苦吗。”()
公孙敬声翻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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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公孙夫人要钱的时候她不唠叨你?”
公孙敬声:“母亲给钱不需要还。太子表弟的钱你敢赖吗?你舅收拾不好你。”
昭平君点头:“你说得也对。你说这世上怎么就没有给钱不爱唠叨,还不需要还的好事呢。”
“也有。”
昭平君猛地转向他,像看到巨宝似的。
“你父母的遗产。”
昭平君白了他一眼,废话!
“韩子仁说一月好买人。年前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秋天攒的粮食。我打算正月的最后一个休沐去奴隶市场看看。”
“你我一人吗?不行!”
俩人欺负太学博士,哄骗同窗的时候厚颜无耻。讨价还价反而抹不开脸。
公孙敬声闻言知道他什么意思,年后又去找小太子借韩子仁。张顺子懂农家事,韩子仁看人准。每年开春奴隶市场几乎天天都有吃不上饭的新奴隶,韩子仁先帮他们各挑六人,三男三女,随后连同粮食送到城外。
耕牛不好买,小太子记得上林苑养了很多耕牛,以前犁不好用,一头牛一个忙季最多五亩地。如今犁好用了,小太子就问他的老父亲,上林苑有没有无用的耕牛。
刘彻倍感奇怪:“博望苑拢共七亩田,四头耕牛还不够你用?”
小太子点头:“我要十四头母牛。”
“一头耕地一头在地头上哞哞叫着助威吗?”刘彻说出来他先忍不住笑了。
小太子板着小脸很生气:“父皇不想给就直说。干吗嘲笑人家?我不要了!自己买去!”
刘彻拉住儿子:“越大越不可爱。”
小太子瞪大眼睛,再说一遍!
刘彻:“据儿,你说实话,不要说十头,上林苑的耕牛你随便挑。全弄去你的博望苑父皇也不心疼。”
“可以先不说吗?”
刘彻就知道儿子不可能幼稚的一亩地放两头牛:“据儿想做什么,父皇反对过吗?”
“我就知道父皇还是好的。”
刘彻气笑了:“又不是最好的了?”
“父皇不气我,就是最好的。”
刘彻朝他脸上拧一下:“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嫩。”
“父皇,我几岁啦?”
“笨。八岁!”
小太子点头:“原来父皇知道我八岁啊。我以为我十八岁了呢。”
刘彻呼吸停顿片刻,朝他脑门上拍一下:“你就气我吧。”
一个小黄门匆匆跑进来。
刘彻眉头微蹙,太子殿下很是懂事的说:“父皇,孩儿先行告退。”
“春望,上林苑如今谁管事?叫他速来见太子。”
() 春望送小太子出去,刘彻斥责小黄门:“何事慌慌张张?()”
“隆虑公主一个人去东宫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小黄门真有事,所以并不担心会受到责罚。
刘彻令人盯着东宫才发现他的姊妹和姑母很爱去东宫。回回至少两人同行。人多了隆虑公主不好撒泼,刘彻令人继续盯着,他就不信他的姊妹姑母那么闲,每次都跟隆虑公主一道。
刘彻霍然起身:“带上奏表。”
以前刘彻从未叫人盯过东宫,太后很清楚这点。刘彻到长信殿看到隆虑公主,很是吃惊:“阿姊也在?”人老成精的太后没有一丝怀疑,见儿子好像很不想看到女儿,淡淡地不快:“她不能来?哀家是皇帝的母亲,也是她母亲。”
“朕不是这个意思。”刘彻一脸为难,“朕这里有份奏表,担心您年前看见气病了,一直没敢告诉你。”言外之意,他终于决定呈给太后,偏偏遇上隆虑公主。
太后很是欣慰,儿子掌权这么多年,遇到不决之事竟然还能想到向她请教:“哀家说了,朝中大事你做主。哀家老了,也不知道如今外头是个什么光景。”
“不算国事。你还是先看看吧。”刘彻递给她,“常山国相国上告常山王。”
王太后脸色微变,身体前倾接过奏表。
隆虑公主怒上心头,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告姨母生的幼弟。随即借着太后母亲的手看完,隆虑公主瞠目结舌,奏表上说的人是她亲自带过几年的弟弟吗。
太后不信她视如己出的孩子这般混账:“污蔑!皇帝,这一定是污蔑!”
刘彻无奈地很想翻白眼:“相国不怕朕查清之后诛他全族?”
太后哑口无言,满腔怒火瞬间消失。
刘彻:“以前朕就有所耳闻。母后倘若不信,明日朕就令人前往常山国。只怕事实比奏表上严重十倍甚至百倍。一旦廷尉介入,就是朕也不能干涉。否则以后廷尉就不会办案了。”
太后沉默下来。
刘彻:“奏表留在这里,母后慢慢考虑。您烧了烤火也行。”
太后望着儿子走路带风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母后,此事说起来也是常山国内政。母后不希望陛下插手,奏表烧了便是。”
太后震惊,她细心教导的女儿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常山国子民不是大汉子民?舜儿逼的贫民揭竿而起,不得陛下出兵平乱?交战就有伤亡——”王太后想起什么,“卫青除外。可卫青平时已经很忙,还得为出兵匈奴做准备,哪有精力平叛?再说了,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朝廷这几年跟匈奴交战,国库空了大半,哪有钱救刘舜!”
隆虑公主心说,又不是我鱼肉乡民,您吼我做什么。
冷不丁想起什么,隆虑公主心头暗喜:“母后说得是。女儿眼皮子浅心又窄,一时没有想到这么多。说起来,小弟也太嚣张了。昭儿跟他比起来简直像过家家。”
太后下意识点点头,随即转向她:“你此话何意?”
() 隆虑公主摇头:“什么什么意思?不是吗?()”
太后面色微冷,真当她老眼昏花。
难怪皇帝要说一旦交给廷尉处理他也不好说情。
“来人!?()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黄门移步上前:“奴婢在。”
“给皇帝送去。皇帝问起来你只管说,天下是他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