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但是他却莫名地想要留下这些‘孩子’。大概是在这世上孤身太久了,他居然也开始期待这种大概勉强算得上是‘亲情’的羁绊。
某种方面来讲,肖沉确实像极了他。
另一个男人听到肖夜枫的话惊道:“你疯了!这不是什么普通‘孩子’啊!这些只不过是实验品,是胚胎啊!”
他苦口婆心地教育着显然被蒙了心的肖夜枫:“只有和爱的人生下来孩子的才能算的上是亲人的,这种时候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啊!”
那人头疼地说着,而且眼下这个瞪着他们的小崽子显然不对劲啊!不把这些东西销毁日后绝对会出麻烦。
肖沉已经听不进去这个人在说些什么了,他满脑子只有肖夜枫说的话。即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仍是会被肖夜枫的一两句话影响到溃不成军。
肖沉反复品着那句话,他想着那些过往,反复咀嚼着那些苦涩。
他逐渐平静了下来,像是挣扎累了一般,轻笑一声:“骗子。”
他太累了。
他不要再做肖夜枫的儿子了。
肖沉强撑着站起来,他现在杀不了肖夜枫,但总能做的了别的。
他费力地举起椅子,拼劲全力砸向有着属于他的信息素的那个容器。
他杀不了肖夜枫,却也不想再和这人再继续这样一段彼此相厌,又彼此伤害的关系了。索性这样一了百了,他也不用再受着这份挣扎。
肖夜枫急忙拦住,他惊疑不定地看着突然发作的肖沉,将那个容器护在身后。
“你要带走它们?”肖沉淡淡地问,似乎刚刚做出那种疯狂的事情不是他一般。
他忽地勾起了唇,语气近乎残忍道:“最小的那个,长大后会杀了你。”
肖沉快意地看着男人僵直的神态,他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刺进男人胸膛的同时也把自己伤得鲜血淋淋。
他知道,这句话说出来肖夜枫就不可能再对他产生半点亲情了,谁会爱一个注定要杀了自己的人呢?
他在过去说了这句话,此后的岁月里肖夜枫都不可能会真的爱他,从一开始他得到的所有的一切就都是假的,肖夜枫确确实实地从没爱过他,从来都时刻提防着他。
他残忍地抹去了自己那份不该有的奢望,亲手断了自己的所有后路。
肖沉闭着眼睛感受心脏那里传来的疼痛,他已然快要习惯了。
他不想再当被抛弃的那一个了。
这次是他自己不要的。
是他先不要他们的。
“即使这样,你也要带走它们吗?”肖沉歪着头看着肖夜枫笑。
肖夜枫看着这个奇怪的孩子,
他明明在笑,可他的眼睛却又那么绝望,绝望得让肖夜枫觉得,自己一定做过什么伤过这孩子的事情。
他怔怔地伸出手想拉肖沉起来,有什么东西混在话里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对不起……”
肖沉瞪大了眼睛,一时连反应都忘了。
下一秒,肖夜枫眼前一花,刚才那个孩子就这么消失在他眼前。
一切仿佛只不过是他的幻觉。
“刚才,那是什么?”良久,他才嗓音干涩地问道。
“不知道。”队友的声音同样恍惚着,喃喃道:“大概是这实验室里有能让人产生幻觉的东西?”
一时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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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沉眼前此刻一片昏暗,他此刻身形也恢复了正常,之前的所有种种都仿佛是做梦一样。
这就是宇宙裂隙的可怖之处吗?肖沉微微扯着嘴角想着。
那他还真的是败给它了。
大量的记忆充斥在肖沉脑海中,肖沉随手从作战服上掏出一把刀,毫不犹豫地抵在自己脖颈处。
他想起来所有的记忆了,自然也记起来了宇宙裂隙出去的方法。
当时他还是哈罗德的时候,那个神秘人说过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他大抵推测出也许死亡才是能完整逃出宇宙裂隙的唯一方法。
即使不对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不过就是一场豪赌,他早已无所谓了。
另一边的飞船上,海诺属于虫族的瞳孔微微放大。
一直以来时时监测着他双眼的仪器正在疯狂报警,血红的提示疯狂地溢满了整个屏幕:
警报!警报!宿体已死亡!宿体已死亡!
那群人摸不到头脑,疑惑地咕哝道:“这仪器出故障了吧,人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只有海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心底一片冰凉。